霍彰从井源出来再回到别墅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他一进别墅就看到霍显坐在客厅,一个人沉闷地饮酒,而桌上已经放了两只空酒瓶。
郑姨见霍彰回来:“一来就喝,都已经喝了快一个小时了。”
“我知道了郑姨,您去休息吧。”
郑姨看了霍显的方向欲言又止,终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霍显听到脚步声就回过头,看到是霍彰回来了,微醉的脸上挂上了笑意:“哥,你回来了。来,我们喝一杯。”
“怎么没回去。”霍彰从酒柜里拿了一只高脚杯走了过去,他刚为自己倒了一杯,霍显的酒杯就伸了过来,杯子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哥,我晚上能住这里吗?”霍显盯着酒杯中未喝完的红色液体,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迷茫。
霍彰往空杯里倒了酒,红酒随着他的摇曳,晃动着美妙的弧度,犹如一种致命的毒药。
“阿显,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霍彰怎么会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可他却不能再选择以前的方式保护他。每个人都需要成长,而霍显也是时候自己成长起来了。
“哥,那你呢?”
霍彰握着酒杯的手不由一紧,凝视着红酒的黑眸染上诡异的红,也因此遮掩了他瞳眸中一瞬间的涌动。
霍显的视线从霍彰的身上移开,仰头一口气饮干了杯中的酒。垂眸沉静了几秒,他站了起来,唇边挂了淡淡的笑:“哥,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我会跟爸道歉,包括晚上的事。但是,我永远不会承认他的身份。”
霍彰抬头看着他,幽深的眸色微动,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霍显喝了酒,霍彰就让司机送他回去。
他站在别墅门前,渐行渐远的红色车尾灯终是消失在了拐弯处。
哥,那你呢?霍显的反问,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墨色的瞳眸里涌动出了复杂的情绪,转瞬又被压制了下去,他转身步入了别墅里。
逃避,他逃避的何止是一件事。
霍显靠着车窗,街道上乎明乎暗的光影在他硬朗的五官上勾勒出了浓浓的愁绪。他的脑中却清晰地回放着在酒吧门口霍彰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从来没有在乎过。”
所以霍斯到底是不是霍家的人,他根本就无所谓。
那他呢?对霍彰来说,他这个弟弟是不是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霍显的瞳孔不由自主收缩了一下。念头一起,因为酒精的作用,脑袋一阵隐隐发疼得厉害。他用力地捶打了一下车座背,握成拳的手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在乎又怎么样?反正他永远只认霍彰为大哥。
***
隔天,霍家的事果然成了焦点,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没有新闻可凑,居然还上了热搜头条。而霍家也因此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上。
一大早,霍宅里就如暴风雨来临,阴沉压抑得可怕。所有该在场的人也都到了,佣人也都是小心翼翼地活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殃及。
“看看!都看看!看看你们两干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声怒斥未完,接着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响,最新型的手机砸在了墙上被摔成了七八烂。
霍天凌的面容却保养得极好,即使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是五官立体俊朗,再加上他身上那份成熟的魅力反而更加地吸引人。
可是此时,他却被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
虽然霍显昨晚回来已经把酒吧里的事大概说了一下,他只当是小事,没想到一大早各个股东就争先恐后的打电话过来。
他有生以来的脸面估计全在这两个月丢光了。
司马馨亲自倒了杯水放在霍天凌面前,轻抚着他的背,柔声道:“天哥,你消消气。医生说你的情绪不能起伏太大,会对身体不好。”
站在餐桌前的霍斯二话不说就直直跪了下去:“爸,都是我不好。您不要气坏了身体,我不应该跟三弟吵。我是哥哥,他是弟弟,我应该让着他的。”
霍斯张口闭口的三弟瞬间把霍显炸毛:“狗屁!谁是你三弟了!杂种也敢自称是我哥!你配吗!”
“阿显!”司马馨厉声喝止,霍显才不甘愿地将头扭向一边,却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
雏凤就是面上的功夫再好,此时的面色也不由变了又变。
霍斯连忙拉住她,并冲她摇了摇头。而他转头看向霍显,眸底笼着一层浓浓的伤痛跟无奈:“阿显,就算你不承认我是你二哥,但是血浓于水,我们是兄弟这件事是抹不去的。”
“是啊,血浓于水啊。”雏凤的脸上也已经换上了长辈亲切的笑容:“阿显,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能牵怒阿斯啊。我千错万错,可是阿斯他有什么错?二十多年来我也不曾想过要带阿斯来认祖归宗,如果不是我父母丢下的那身债引来的祸。还让阿斯三番四次地差点被打死,我想到死我也一定不会告诉阿斯他的身世,也不会带他来找你们的。”
邹凤几句话述说了她曾经的坚决,跟现实的残酷让她不得不妥协,从而做出了无奈的选择。
“做为母亲,只要儿子平安,我可以做任何事,即使是千夫所指我也不在乎。”字句铿锵有力,而坚毅。
霍斯低垂下头,他的面部阴下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司马馨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子微动。
雏凤转而面向司马馨,语气真切:“馨姐,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人,我想你一定最能体会我的心情。只要阿斯能有霍家的庇护我就安心了,那件事归根究底是我的错,馨姐也请你……。”
“雏女士。”司马馨面带笑容地打断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司马馨含笑道:“您叫我姐,好像不太合适。从年龄看,您好像还比我年长几岁。”
雏凤眸底闪过一抹亮光,面上却有些尴尬:“那要不然我就托大叫你一声馨妹。”
司马馨唇角抹开了一丝浅薄的笑意,双眸微眸,笑却不达眼底:“雏女士真是说笑了,姐妹怎么能随便乱认的。况且,在我的心底,我的姐姐永远只有一个人。”
雏凤的面色微微一变。
司马馨又接着道:“而且雏女士刚刚说的也不对,我们霍家在天鑫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一些小家族是没法比的。阿斯即是天哥的亲生儿子当然是没有流浪在外的道理,竟然天哥已经认了阿斯,那他自然是霍家的一份子。”
她的目光轻轻一移,落在了雏凤的身上。很平常的一抹视线,可是却仿佛天生拥有着高人一等的优雅气质。
雏凤的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只有她知道,那只紧握的拳头,掌心因为指甲的渗入而流出了鲜血。
霍斯也不由抬头看往正前方,那个女人明明已经是五十的年纪,可是却有着四十左右的面容与皮肤。同为世家出生的背景,从一出世就注定高人一等。
耀眼的日光由屋外倾映而入,白芒而耀目。让本就精致而华贵的大厅,显得更加的遥不可及。也如那端坐在餐桌上的三个人,如璀璨的星辰,让他无法触及。
他再次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