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川在最后一场戏拍完的这一天没有来。
    梦境果然跟现实是相反的。
    晚上时候，乔烟给顾锦川打了个电话，显示对方没有信号。
    于是她给秦瀚打了个电话，秦瀚的周遭好像有个熟悉的女声。
    “顾锦川呢？我给他打电话好像显示关机了。”
    秦瀚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查看了一下最近顾锦川的行程，“顾总现在应该是在飞机上面，所以电话关机了。”
    “这么晚的飞机去哪里？”
    乔烟多多少少有些不满，对于顾锦川的忙碌，她都感觉对方的身体是吃不消的。
    “去北城的，最近集团确实是有一些事情比较忙，你也知道桐叶集团现在的负责人也就顾总一个了，他在公司也没几个信得过的人，之前出了一些内部的问题，哪些人更加的不能相信了，现在什么事情顾总可能都要亲力亲为了。”
    秦瀚为顾锦川解释着。
    这时候，电话里头冒出来了一个女声，“这个我可以作证，顾总最近确实很忙的。”
    乔烟努力的将电话里的女声跟自己脑海里的面孔配对着，“海菱？”
    海菱哈哈一笑，将抢来的电话还给了秦瀚。
    乔烟吃惊的问，“你们是之前就认识吗？”
    要不然的话，这进展也太神速了一些吧？
    秦瀚的言语之间还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不认识，不过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乔烟不知道当下该作何表情，只能说一句，“嗯，祝贺你们。”
    说完之后她紧接着问道，“那顾锦川那边大概是几点的飞机到达北城？”
    “我看行程表上面写的是晚上十二点多才到。”
    乔烟在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就挂断了电话，“那行，先这样，打扰了。”
    挂断了电话之后，秦瀚那一边，海菱吃着对方递过来的葡萄，忍不住的感叹，“我觉得乔烟肯定没有我幸福，因为顾锦川现在正在忙着工作，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事情陪她，别说喂她吃东西了。”
    秦瀚耸肩，“不一定，毕竟顾总不忙的时候，几乎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乔烟了。”
    “那她还是没有我幸福，因为你不忙的时候比较多。”
    秦瀚宠溺一笑，继续喂养着面前这个吃不饱的女人。
    挂断电话的另外一边，乔烟呈大字形的躺在了床上，整个人都有些烦乱。
    她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刚到十一点，就算等下联系上了顾锦川还有用吗？
    对方明天的时间不都是在北城出差，忙活吗？
    乔烟有些生气，生气他明明身体就不算好，还要那么强度的工作，真的再次病倒了的话，如果有很严重的后果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她闭着眼睛想着想着慢慢的浅眠了。
    惊醒的时候是午夜的电话铃声显得格外的刺耳，她惊慌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泛着尖锐的光的手机，眼睛还没有适应这般的光亮，所以乔烟也没看清楚到底是谁，就接听了电话。
    对方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丝丝的疲惫，“听助理说你给找过我是吗？”
    乔烟在对方开口的那一秒钟便知道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了。
    她用还不算清亮的嗓子回答着，“嗯，找过，现在几点了？”
    对方在确认了时间之后回复道：“快一点了，你睡着了是吧？抱歉，因为害怕你找不到我的人，所以就给你打了电话，希望没吵到你。”
    顾锦川的声音里带着特有的那种非常干净的礼貌。
    乔烟努力清醒了一下，“刚眯了一会儿，也不算是睡着了。”
    顾锦川轻轻的嗯了一声，好半晌才开始说话，“对不起，乔烟。”
    他自己也知道这段时间他处于一个非常忙的状态，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陪乔烟，有时候忙到太晚了，他都不敢给乔烟打电话。
    只能拿着她每天的行程单跟作息表小心翼翼的核对，看着她也同样繁重的拍摄任务，他每次都会忍住不给对方打电话。
    乔烟也清楚的感知到了对方深切的歉意了。
    可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她苦笑，“没事，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这个季节北城已经比较冷了，你多穿一点，然后工作的话，我听秦瀚说了一些，大致了解了一点点，我喜欢认真工作的男人，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情况，不用我多说，如果你身体出了任何的问题的话，顾锦川，我保证有你好看的。”
    乔烟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威胁的语气说出口的。
    顾锦川听到都有些害怕，“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会善待自己的身体的。”
    说完之后，两边都沉默了一下。
    乔烟在心底想着，他们已经多久没见面了，距离上次通话好像也已经很久了。
    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呆在一块了，话题都有些变少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顾锦川努力的找着话题，“你知道秦瀚跟海菱的事情了吗？”
    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顾锦川的语气里有很明显的努力去营造的八卦氛围，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更加无心去管周遭其他人的事情。
    这个努力去找话题的语气让乔烟觉得心头凉了一下。
    她看到对方的努力了，但她想要的不是努力去找一些对方自己都不太喜欢的话题，她想要的不过就是两个人能够自然而然的去聊一些让彼此感觉都还不错的话题。
    “嗯，听说了，刚刚给秦瀚打电话，听见了海菱的声音。”
    乔烟也努力的去配合着，因为不想让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
    “感觉很奇妙对吧，那天让秦瀚送海菱回家，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的发展这么的神速。”
    顾锦川这么说着。
    乔烟忽然觉得有些不好受，为了找一些话题，顾锦川此刻的样子让乔烟觉得自己很是悲哀。
    她不想接话了，直接的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顾锦川迟疑了一下之后便知道，对方已经看穿了他苦心找的话题。
    他深吸一口气，满满的都是疲惫，“明天的话，应该回不去，北城这边的事情堆积了很久了，再不处理完毕的话，日后肯定会带来更大的麻烦的。”
    乔烟抿着嘴点头，“嗯，行，知道了。”
    她本来打算就此算了的，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准确来说，应该是今天，因为十二点已经过了。
    顾锦川想了一下。
    就这沉默的片刻，乔烟就大概得知了，对方肯定是不知道明天是她的杀青宴了。
    “顾锦川，你最近到底忙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我很想知道，你从前不会忘记自己许诺过什么的。”
    乔烟承认自己的语气变得有些尖锐了，可能是最近失望的感觉堆积了太久太久了。
    毕竟压死骆驼的还是最后的那么一根稻草呢。
    顾锦川魔怔了一下，最后缓缓的说道，“我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很早之前就答应过要参加乔烟的杀青宴的。
    “抱歉，乔烟，我可能去不了你的杀青宴了。”
    听到对方尘埃落定的这一句话，乔烟忽然觉得没意思，到底怎么个没意思呢，就是觉得一切的期待都落空了。
    倒不是说这一次的杀青宴有多重要，而是那种超细微的感觉，一个泡泡还不容易吹大了，在阳光下特别的好看，然后突然膨的一下，就破了。
    她最近真的听够了抱歉了。
    “顾锦川，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道歉。”
    她睁大了眼睛，触目可及的，都是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
    “抱歉。”
    “够了，顾锦川。”
    乔烟加大了分贝，在黑暗中竟还有些尖锐的刺耳。
    电话里传来其他人的声音，用很小心翼翼的语气喊着，“顾总，顾总，陈总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您......”
    “算了，你去忙吧。”
    说完之后，乔烟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恋情中不光是有各种各样美好的感觉，还有慢慢积累起来的小失望。
    失望是恐怖的洪水猛兽，有时候会把人变成尖锐的怪物。
    让乔烟难受的是，只是很久没触碰到顾锦川的温热了，很久没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温柔了，很久没有听见他温暖的声音了。
    她知道自己需要他，可她是个大人了，不可能耍着性子的让对方不工作了来陪她，这样不行，并且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是她忙着在拍戏，而顾锦川闲着的话，对方也不会强求自己丢下手头上的工作的。
    刚刚碰到这个问题的恋人们，总是有些横冲直撞摸爬滚打，好像这个问题怎么处理都不好办，怎么解决都不是最好的办法。
    深夜的豪华酒店套房里。
    顾锦川的眼眸猩红，眼圈附近微微的泛黑，他抬头看向助理，“明天北城的会议跟行程能取消吗？”
    助理惊讶，“这次的行程是安排了好久的，如果突然取消的话，带来的后果可能会有点严重的。”
    顾锦川沉沉的呼吸了一下，抬起手腕扶额，俊颜满是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