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眉站在柴草随便扎成的门扉前,看着被围在柴草棚内,明显荒凉破败的草屋,扭头看向带路的张道人,或者说器灵夔鼓:
“这里便是那人的住所?”
“正是。”夔鼓低头,回答地毕恭毕敬。从王眉仅凭两句话便猜出他背后有人之后,他便再不敢轻视眼前这个“主君”。他身为禄存星器器灵,虽然也受到禄存星灵影响极其爱财,但是他更珍惜自己的命。
更何况,那人自己也曾经说过,若说王眉自己才出来他的存在,夔鼓也不必过于隐瞒。这种前提下,见自己再不回答王眉恐怕动怒,将自己抹杀,夔鼓再也不敢多做耽搁,直接将这住址供了出来。
在王眉的示意下,他甚至不得不亲自带了她本人前来。这才有了王眉之前的一问,以及他之后的一答。夔鼓话音刚落,便从门扉里面传来“吱呀”一声。
随即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向门扉这边走来。这女子远看只是魁梧,但是走到近千却显得身形极其壮硕。王眉自从长成以来,身形在女子当中也算是高挑的,然而站在这女子面前,却显得犹如稚子一般。王眉认识的人当中,恐怕也只有蒙篆的身形能与这女子一较高下了。
“哈哈,小鼓皮,你果然把老娘给卖了。还卖得挺彻底!果然是商人重利啊!!”那女子揉了揉自己睁忪的睡眼,在看清柴扉前站着的人时,哈哈大笑出声。她的声音不若任何一个王眉识得的女子,豪放不羁得很。
“这位女郎……”王眉皱眉,那女子一双眼睛却已经盯在了她的身上,她再次呲牙一笑,露出一口与身上农妇打扮极其不符的白牙,没等王眉的话说完,她便摆了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
“别别别,你可别叫我女郎,我可受不起。这雅称可是你们这些高贵人才用的。我这一介村妇还是唤我一声大姑好了!话说你便是紫微星君?没想到这一世到托生了一副好皮囊。”
“那好,大姑。不知可否进一步说话。阿眉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王眉见她如此,也不多做客气。其实她的本意不过是想知道这女子贸然介入自己与夔鼓之间的用意,但是如今见到这女子的这幅模样,反而对她本身生了几分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子,她总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和这女子已经彼此认识很久,却又并不是自己本体的感应。在相继收服了几世幽精之魂后,王眉对于幽精的感应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这女子虽然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却并非是同命相连,幽精之魂的熟悉感,反而像是……朝夕相处多时的故人之感。
“行啊,你今天来,我本身也是要和你坐上一坐的。不过我这刚刚起床,乱糟糟的,你一个娇生惯养的贵人可不要嫌弃我家贫啊!”女子嘴上大大咧咧地说话,身形却已经从柴扉一边让开,同时细心地将王眉引到了院中一处石桌旁。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来。家里穷没有你们贵人饮用的茶水,你别介意啊!”再次哭了一次穷,女子转身离去前却不忘用稻草给王眉在石椅上多铺了几层,“这样坐上去舒服。”她临走前解释道。
王眉面不改色地坐在这稻草铺就的石凳之上,一旁的夔鼓瞪了瞪眼,王眉的洁癖他在这两年的照顾中已经全然了解,这小女郎可是连昏迷时候,身体也会自动使用清洁术的人,此时竟然毫无芥蒂地坐在一堆蓬乱的稻草之上!顿时,夔鼓有一种看看日头在哪个方向的冲动。
不过就这个小动作,他刚刚作出,就被农妇略带尖锐给吓了一跳,只听她诧异道:
“哎?小鼓皮你倒是很有尊卑的概念呀!”
农妇回转得很快,不过这时候她的仪容已经整洁了不少,乱糟糟的头发也已经重新盘了一个稍显齐整的发髻。手里拎着一个储水的陶瓮,陶翁的开口处,几个略带破损的茶碗稳稳叠放在其上。
“喝水喝水!今日这日头可是不小,你们走了这么久,都不口渴的?”农妇将破损的茶碗摆开,从陶瓮里倒出三碗。先将其中一碗推向王眉,见她抬手端起茶碗,才将另外一个破碗递给了她身后侍立的夔鼓。
然而她手里的茶碗还没有递出去,便听到王眉道:“你与圆妪是什么关系?”
那农妇握着茶碗的手一抖,正对着她眉眼的夔鼓很敏锐地抓到她眼中晃过的一丝慌乱。不过,这农妇很快便镇定下来,她状似无事地继续将茶碗塞到夔鼓手里,而后才大声嚷嚷道:“什么圆妪扁妪,民妇可没听过!你还是说说,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好吧,你为何帮助夔鼓?据夔鼓所说,你们之前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的交情。”王眉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问出了她原本过来的原因。在这农妇面前,王眉并不想隐藏什么,也并不想玩什么花招和手段。
“这么说,夔鼓还没有把我出卖得太彻底。”这女子狡黠一笑,相比女子来说并不精致的面容做出这样的表情略微显得有些滑稽,只不过她自己却颇为自得地道:
“这十里八乡的都称我一声马大姑。这夔鼓嘛,是我故人的一个弟子,我几日前去拜访故友,见到这孩子头上印堂发黑,就掐算了一番,没想到还真有一劫,这才指点了他一番。”
“哦?既是如此,我如何处置这夔鼓大姑也自然不会插手了。”王眉了然地点点头,手上紫光乍现,瞬间化作一片光刀,二话没说便直接袭上了身后近在咫尺的夔鼓。
马大姑也没想到她竟然说翻脸就翻脸,想都没想便是一张嘴,一片灰色的音波便在王眉的光刀之前一把推开了王眉身后的夔鼓。
“女郎!你这令行即止的性子怎么还是没改!”马大姑见夔鼓只是被吓了一跳,正缩在地上发抖,扭头几乎是嗔怪地对王眉责备道。
“大姑又是何时识得我的性子的?”王眉嘴角微微一翘,左边脸颊上的笑涡一闪而逝,问出的话也带了几分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