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各位仙师请止步,白帝有命,凡人于左城门登记,修者于小人处留名,请在此玉牌内输入姓名通传。”
说着,不顾对面几人脸上的不满,递来一块白玉,在一片金黄耀眼的背景下,这白玉却透出通体的冰凉,令得依旧被魅惑住的袈南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伸出手便要接过。
守卫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但是依旧恪尽职守地将玉牌递到了袈南手上,提醒的语气却不再恭谨:
“修者请将姓名,门派写入其内。若是散修,亦请注明。”
就在守卫提到散修二字时,袈南身后的郑墨和蒙篆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惊喜——这“散修”的称呼,是他们修者之间才会用的,从而区分有师门和没师门的修者。
以他们多年来在葫芦界的经历来看,这一界连修者都稀少,更不要提修者门派了。故而,说不得,这白帝便是他们几人之中的一个?
王眉注意到身后两人的动作,刚想问个究竟,就被前面的袈南打断。
“啊!”
袈南大呼一声,竟是抱着头在城门前的沙地上翻滚起来。王眉连忙集中精神,以便控制袈南的幻术不被影响。
袈南的神识里,王眉通过仙音音“看”到袈南正在经历的一幕幕的噩梦,从他开始修炼遇到谋财害命的师尊,到后来险险逃出后,遇到采阳补阴的邪修,再到进入混沌岛……
一幕幕一幢幢,确实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仙音音原本也不是善良之辈,在看过袈南的经历后亦是沉默良久。
王眉率先回神,她虽然也为这一段段经历惊愕不已,但是却并不妨碍她做出判断,只听她清冷的声音在袈南的世界里回响:“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袈南的脸上再次恢复了麻木,显然神识内的巨大疼痛已经令他从深层幻觉中清醒,恢复到了最初的幻念之中。
他似是在无意识地呢喃道:“我想要将那块白玉上的神识抹掉,却遭到了反噬。”
王眉听后蹙眉,她退出袈南的识海,便见到守卫脸上未收的幸灾乐祸,以及蒙篆二人的嫌恶之情,显然守卫已经将原委告诉了二人。
她轻轻一咳,并没有多说,只是上前从蒙篆手中接过那白玉令牌,她扭头看向依旧在幸灾乐祸的守卫,声音清冷地问道:
“只需要将姓名,门派刻入玉牌即可?”
那守卫见她问询,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一转,便成了一副高傲的模样:
“正是,不怕告诉贵客,如之前这位这般妄图据如此宝物为己有者,在这城门前已经不知死了多少了。小人奉劝贵客,还是乖乖听命行事为好,否则……就要后果自负了。”
王眉闻言,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闭上双眼,脑中想着自己的姓名,直接突兀地将自己的精神烙印烙进玉牌。
随后,她并没有如守卫所说,将神识退出去。反而将神识散开,如同无数细小的触角,从玉牌的四面八方侵入,一瞬间就将这玉牌的构造收纳于心。
守卫见对方竟然没有将玉牌马上奉还,便知道对方也起了不同的心思。
只是,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袈南,嘴角露出一丝嘲笑——前车之鉴在此,竟然还有人敢自不量力地挑衅白帝威严?既然对方如此自不量力,那他不介意一连看两场笑话。
而郑墨和蒙篆见到王眉的举动,心下的感受却又有所不同:一方面二人担心王眉的挑衅举动有可能激怒这未曾蒙面的白帝城主;
另一方面,二人又觉得安心异常——即使如袈南那般的身份,王眉亦不愿他人欺辱,若有一日他们二人陷入同样境地,王眉岂会弃二人于不顾?
不论外面三人时如何想法,王眉终于在哪玉牌的角落里寻到一枚细小的白梭,她毫不迟疑地将神识摊入,王眉紫色的神识一入其内,便感觉到一股锋利的神识如刀般刮来。
王眉打定主意要给对方一个教训——袈南贪心本是他的错,但是对方竟然手段如此歹毒,几乎要置人于死地,这就让王眉有了一定的恼意。
更何况,本来在城门口设置障碍,要求对方自报姓名师门,而自己隐于城内不见,便是极其失礼之事,如今王眉想要探查,却遭到了攻击。
以王眉遇强则强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对方全身而退的,更何况,她可以明显感觉出,自己的神识之力要高于对方数倍。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王眉没有轻敌的习惯。她紫色的神识亦化作一柄巨大的锤头,悍然无畏地迎向袭来饱含金之力的锋利神识。
仿佛听到令人牙酸地“呲”一声,紫色和白色的神识相撞,紫色的锤头只破损了一丝,而那白色的神识却直接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城主府内,一身蓝衣的青年睁开眼睛,弯阔的眉先是一皱,而后面上又现出笑容来,只听他用好听的声音笑道:
“五年未见,十七郎性情还是如此刚烈……”
而城外,王眉睁开双眼,她手中的玉牌也再同一瞬间现出无数裂纹,最后“啪”地一声碎裂成了几块。
就站在王眉对面的守卫神色也再同一时间由满面嘲弄变作了满面惊愕。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而后再向王眉手心看去。
而后一双虎目大睁,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突如其来的视觉精神双重冲击令他一瞬间张口结舌:“你你你你……”
王眉面上现出一丝浅笑:
“幸不辱命,没想到这白玉牌竟是如此不经敲打,弄坏了如此‘宝物’,还要请贵城主原谅则个!”
“哈哈,王十七郎果然还是那个王十七,五年磨砺,想不到你竟已经踏入修门,且已走了如此之远了!”
就在王眉话音一落之际,从白帝城深处传来爽朗笑声,说话者人未至,声却已经先到了。
王眉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蓝衣的青年已经站在了宏伟的城门内,他一身蓝色法衣,仅仅站在那里,通体的华贵便将这金碧辉煌的城池,漫天遮日的广阔黄沙盖了下去。
仿佛只要他站在那里,这世间的所有雄奇华贵便都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