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徒府内,关云飞在自己的卧室内,哼着从唐大陆流传过来的清平小调,惬意非常。
司马卿推门而入,疑道:“九弟,长空呢?他不在房间。”
关云飞回道:“兴许是那小子太过兴奋,到外面散心去了吧。”
司马卿走到桌前,给自己满上一盏茶,说道:“今天真悬。那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可急死我了。”
关云飞道:“我倒觉得很好啊,你是没看姓霍的那小子,脸就跟驴苹果一样,哈哈。”
司马卿苦笑道:“是啊,不过,明天的仁武堂。我担心他过不了那一关。到时候社长怪罪下来,你我捆绑起来也无法担当啊。”
“嗯,说来也对。论战斗力,他是很废。”关云飞言及于此,忽然一道银光嗖的掠在窗前,不满的挠着窗框,喵喵叫个不停。
想起之前城门口,这只猫富有灵性的嗷叫。关云飞不服气的说道:“他就是废,搞不好,他明天要挨揍。”
窗外,小不点那一双清澈明晰的明眸,快速的眨了数次。旋即,露出倒钩的‘小虎牙’,冲着房内两人喵了一声,转身,掠尾进入隔壁房内。
夕阳的余晖给整个宗周城镀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黄昏降临,玄武街上的行人有增无减。都在等待着灯笼酒绿,纸醉清迷。
两匹马,并驾齐驱,拉着一辆华而不奢的马车,徐徐经过城门。车辙碾过落叶,发出吱吱呀呀的旋调。
马车后方跟着四个破衣烂衫的青年,一个个有气无力,面色虚黄。
而在前面赶车的人,赫然就是翼城的蛇头:田三魁。
他换了一身粗布麻衣,策马扬鞭,只是那眉眼中,尽露苦涩。跟车的人,就是他的四个弟子,一路长跑,苦不堪言。
马车停下,田三魁颤颤巍巍的回身说道:“大妹子,我们到了。”
垂怜轻颤,一双俏丽的手拉开了幔帘。小雅跟小露走出华盖,相继下车。
“哎呀,真想不到宗周城有这么远。”顾海棠扶额,轻盈一跃,身形落地。
田三魁看着已经被遛成废狗的四个弟子,咬着后槽牙,语调阴沉的附和道:“嗯,是啊,是挺远!”
四个弟子,筋疲力尽。之前被老田打肿的那个弟子,揉着嘴角的淤青,苦逼的说道:“舵主,我们先吃点东西吧,实在走不动了。”
“额,这?”田三魁的目光转向顾海棠。这位小祖宗不发话,他还不敢越俎代庖。
话说翼城。当时的田三魁牛气轰轰,大放厥词,跑了姬长空跟关云飞,他就不在翼城混。
不料,人还真跑了!这打脸的节奏,让他一度崩溃。
若不是贾似道随后赶来,说出了关云飞跟姬长空去向的话。田三魁还真的打算带着弟子们换个地方乞讨。
顾海棠得知猫咪可能被劫到宗周城,也松了口气,因为她本来的目的地就是宗周。
商谈之下,这位在天使跟魔鬼之间随意调频的母夜叉,就跟走南闯北、行衣嗟食的黑老大一拍即合。
田三魁负责带路,顾海棠负责衣食住行。两个人,一个要猫,一个要脸。
于是乎,暗叹天公不美的田舵主便默默的扬鞭驾车,当起了一代劳模。
此刻,田三魁期待的看着顾海棠,他也饿的前心贴后背。好在,一路上他每每想起自己在酒楼被那两个瘪三羞辱的场面,他就跟刺破嗓门的黑老鸭一样,沉声大吼,然后,化悲愤为力量!
顾海棠嘟着嘴四处观望,疑道:“饿了吗?那就吃点东西吧。”
“好嘞。”田三魁屁颠屁颠的带着弟子们在邻近的饭馆刚坐下。腚还没捂热,便发现马车加速,拐出路口。
再一看,哪里还有母夜叉的踪迹。
田三魁的瞪大了牛眼,后知后觉的拍案道:“呔,我们被当猴子耍了,徒儿们,跟我追。”
“舵主,反正我们已经到了。追他们干啥嘛。”
“蠢货。我问你,你有吃饭住店的钱吗?”
“没,没有哇。”
“那就对了。这是宗周,不是翼城。在这儿,是龙也得卧着。”
“那可以抢啊。”
田三魁怒不可遏,抬手就罩着那弟子的面门上招呼,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抢,我叫你抢。在这儿,我们得当良民。”
那位苦逼的少年,捂着熊猫眼,跟个三孙子似的,哀戚的囔道:“那还等什么,快带着我们去追啊。”
小雅驾车,鞭挞名马,顾海棠坐在车内,小露掀起车窗上的帘子,朝后看去。
田三魁带着几个疲软的弟子,正在声嘶力竭的追逐。
小露抿了抿嘴,奇怪的问道:“小主,田大哥一路帮了我们不少忙,何不带上他们呢?”
顾海棠立刻回道:“我们此去齐王府,是帮我爹传递消息的。事关神教的存亡,任何人都不足以信任。摆脱他们,也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
小露,点点头,道:“哦。可是,那笨笨怎么办?”
“哼,有齐王相助,别说笨笨,就是一根针,都能找出来。”顾海棠说着,不知不觉,眼眶又红了。
“小主,他们快追上我们了。”
顾海棠断然指挥道:“往北面走,先甩掉他们,我们再去齐王府。”
悦来酒楼,姬长空买了两只烧鸡,钴了三壶烈酒。优哉游哉,往左徒府走去。
今天他让不可一世的霍玄庭吃了瘪,久经压抑的烦恼得以宣泄。
最关键的是他通过了文渊阁的文试考核,身上的压力得以释放。
为了聊表心意,打酒犒劳一下关云飞,并感谢一下司马卿。
他走到一个丁字街口,突闻人喊马嘶之声。于此同时,沉重的马蹄声纷沓而至。姬长空扭头一看,顿时,瞳孔猛缩。只见那辆狂奔的马车距离自己仅剩下数步之遥。
吁……
驾车的小露迅速的站起身,身形后仰,挽住缰绳。两匹高头大马长嘶数声,后腿猛曲,前蹄齐齐扬起,悬停斜立。
登时,马车向后倾倒。
车内的顾海棠跟小雅被突如其来的合力,直接仍在车厢尾部。
凌乱数秒后,马儿四肢着地,马车恢复平衡。
随后,就听到策马的小露厉声骂道:“你瞎啊,走路不长眼?”
姬长空精神懵懂,他刚才被吓出一身冷汗。说实话,要不是那女子展示出娴熟的驭马能力,刚才那一瞬间,就是人仰马翻的后果。哦不,人仰了,马未必会翻。
“对不住,对不住了。”姬长空点头赔笑,本能的绕过马车,让道而过。他心中混乱,要不然估计还会补充一句:“感谢你让我活着!”
小露怒嗔着,忍不住看了一眼。突然,她轻咿一声。疑惑的嘟囔道:“小主,那个人我好想见过。”
“谁呀?”顾海棠撩起帷帘,眸中略有骇色。刚才那一场风波,让她多少受了点惊吓。
“看那背影,好熟悉。”小露歪着脑袋自言自语。
小雅拍掌,顿悟道:“小主,那背影看着像抢走笨笨的贼呀。”
小露一听,倒也有种越看越像的感觉。她当即扯高气扬的喝道:“你,给我站住。”
啊?魂不守舍的姬长空茫然转身。
三双仇视的眼睛,六道凌厉的目光,已然笼罩全身。
彼此的眼神稍一碰撞,姬长空的脑海中,宛若电流劈落。
嘿呦,那车厢里的女子,不就是猫咪的主人吗!
“哎呀,呀呀。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我还愁怎么找你们呢。”姬长空三步并作两步,折返了回去,那神色,春风得意,如见故人!
只见那顾海棠隔着车窗,暴跳如雷,喝道:“哎呀,还真的是他。这贼人,让我找的好苦啊。偷盗者,断腕之。给我抓住他。”
姬长空急忙停住脚步,一脸懵比,错愕的说道:“姑娘,我们最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其中必有误会。”
马车上,憨态可掬的小雅俯身走出车厢,嗤之以鼻道:“哼,休要巧言令色。翼城距此,数百里之遥。你既有心归还笨笨,何必逃到这里?这不过是小偷小摸被抓住后一贯的说辞罢了。”
“小雅,别跟他废话,给我剁了他的手。”说话间,顾海棠率先跳下马车。
姬长空头皮一紧。再看顾海棠,拔剑冲出,杀气腾腾。
这……开玩笑吗?一点都不像!
事到如今,姬长空也无心解释了,怒摔酒坛,拔腿就跑。鸡飞蛋打,酒渍狼藉。
三女毫不示弱,尤其顾海棠,她迈开大步,嗤的一声,留仙裙的布料绷开,裂缝直到大腿。
这下,没有裙摆的束缚,她跑起来,更加豪迈,简直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她恼羞成怒的娇嗔道:“贼子,看剑。”
姬长空后背发凉,幸好没有停顿,否则在劫难逃。
眼下回左徒府是不可能了,只能想办法甩掉她们。
大街上,有条烟花柳巷,巷子中酒客熙攘,穿着暴露的女子莺莺燕燕。粉黛婀娜,胭脂刺鼻。
姬长空灵机一动!他猛的旋转身形,撒腿直奔巷内,找了一家最大的‘天福苑’,欺身而入。
顾海棠来到门前,突然,脑袋蒙了!
只见门口男女相缠,那些男子一个个膀大腰圆,肥头满面,昏昏沉沉,尽说胡话。那些女子一个个趋炎附势,搔首弄姿,浑浑噩噩,满露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