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江怒手里这一部《九州堪舆志》,却还真就不是近代所绘,而是世间少有的几卷孤本之一,乃是从夏朝流传下来为数不多的典籍之一。
商承夏制,不论是天下九州的分布,还是帝都、朝堂体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拿来就用,故而商与夏之间,除了夏朝是姒氏一族为帝,商朝是殷氏一族为帝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尽管立国近两千年,江河山川风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但这大商帝都之内,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不过,两千年前的人和事,与两千年后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夏朝的时候,人们大多喜欢用气运这两个字来形容某地,但到了商朝这里,哪怕就算是那些天地元气极其充沛的灵山宝地,最多也只不过是用上一个灵秀之所来称呼而已。
但是,随着手中这部古籍一页页翻过,江怒的脸色却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因为他从手里的这部《九州堪舆志》中,发现了一处很是令他震惊的地方。
世家之所以被称之为世家,并不仅仅只是因其有势力、有财富,更是因为其底蕴。
而能够接触到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接触到的东西,这也是底蕴的一种,比如说——夏朝的文字。
“天下九州山川河流,共育有九条气运长龙,帝都为镇压国运之地,皇宫为……九龙汇聚之所?”
有些吃力的翻译出了手中这部古籍上的文字,江怒顿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嗡’的一声钻进了脑子里,因为恰恰也就在他翻过手中这卷古籍的一页之后,看到了一幅两千年前大夏帝都的街道分布图。
尽管帝都之内街道繁多,但最宽敞的街道却只有九条,而从方位上来看,每一条街道都恰好对应着除中州外的余下八州。
平欢街、聚宝街、琥珀街、弦玉街、春菀街、纯阳街、绣云街、昊门街,这八条帝都之内最为宽阔的街面,若是朝皇城的方向走到尽头的话,都会走到直通皇城的那条朝圣街上。
而手中这卷《九州堪舆志》中真正令江怒眼皮狂跳,颇有一种坐立不安之感的,正是因为……曲成风是死在弦玉街上的,而胡妙妙和那百余名巡防营卫士,则是死在了聚宝街上。
仿佛感觉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对应着天下九州的方位,江怒的口中顿时喃喃自语的念叨了起来。
“左上弦下街,应该对应着琅州。左下弦玉街,对应着的应该是幽州……”
想到这两处,他不禁下意识将手中这部古籍又翻开了一页,但令江怒意外的则是,在这一页上他却只看到了一行字:国运虽无形,然却有质,终究是可斩、可镇、可抽、可散、可聚之物。
也就在这句话之后,这卷《九州堪舆志》却是少了三页,至于后面所记载的东西,却是再也无法令江怒心生震撼之感。
“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少了三页?”
不论是这栋书房,还是这座北镇抚司衙门,又或是北镇抚司指挥使的职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江家祖辈留下来的东西。
而此时被江怒拿在手里的这卷《九州堪舆志》也同样是祖上留下来的东西,甚至就连江怒都不知道,这是江家祖上哪一辈人收集来的玩意儿,他只知道仿佛自己还小的时候,这部古书就已经放在了这只书架上。
但是,它又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少了三页?
事实上,尽管面前这只书架上摆了很多书,但其中绝大部分江怒都并未看过,因为他原本也不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
和读书相比,他更喜欢把自己的精力都放在用刑上。
与人犯的惨叫声比起来,书本上的那些文字,看起来真的是很枯燥、很乏味。
从来没有一刻,江怒是如此的想看到如今被他捧在手里这部《九州堪舆志》所遗失的那三页。
因为常用从事刑狱工作的本能告诉他,只要找到这部古籍所不见了的那三页,如今困扰着他的所有疑团,都可以迎刃而解。
然而,站在原地默默思索片刻,最终他还是脸色难看的将这部《九州堪舆志》给合了起来,随后直接将其收入腰间的纳物宝袋之内。
气运之说,着实太过虚无缥缈,哪怕就算说出去,也未必会有多少人相信。
更何况,拿夏朝的东西来断商朝的事,恐怕自己手里这部古书就算是呈入皇宫内院,最终他江某人所得到的也不可能会是什么嘉奖,而是训斥和惩戒。
“难道说,气运之说是真的,而那幕后策划出曲成风、胡妙妙这两起血案的黑手,恰恰就是想通过这种行为,来斩断商朝的国运?”
想了想,江怒随即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却是直接将这种念头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哪怕就算是真有什么人要斩断商朝国运,这也和他这位北镇抚司指挥使没有多大关系。
凭他的一身修为,固然在这帝都之内能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高手,但反掌间便能将自己镇杀于当场的,却是大有人在。
“算了,不想这么多,哪怕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个子高的人顶上。”
江怒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从来不会在心思烦乱的时候继续思考事情——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他都会选择泡茶。
事实上,他并不喜欢喝茶,而只是喜欢泡茶,因为在泡茶的过程中,他的思绪可以得到平静。
“也不知道,浩然在通天塔里如今怎么样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悄然流逝,江怒的心思也不禁悄然飘到了如今尚在通天塔内的江浩然,以及此时此刻不知已经被那位一身青衣的陈长生给带到何处的江月柔身上。
在江怒心里,女儿总归还是要嫁人的,他觉得那位陈长生就很不错,不论各个方面,都足以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但是,如今还尚未从通天塔内走出来的江浩然,却着实令他心中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