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把人给卖了个干净,陈长生若是死了,那他们兄弟俩也一样得陪葬。
更何况,赵大龙可没有忘记,自己和张云海在几天前被逼着喝下去的‘七日不死汤’之毒,至今也都还没拿到解药。
“哼,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吗?”
说句实话,如今这种结果,江月柔却是真的感觉到有些诡异。
若依常理而言,既然人犯都已经招供,那么肯定会招个干净,没理由会像眼前这名壮汉一样先说陈长生是杀手,随后又说对方如今正在被杀手组织追杀。
眉头微微一皱,左手一震,便有一条淡紫色的金属细丝自左袖之内弹出,直接将绕在了刑台上这名壮汉的右手脉门处。
“我提醒你一句,人在说谎的时候,心脏跳动的频率和平时很不一样,如今你修为被封禁,无法通过运转法力影响气血运行而改变心跳,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你最好说实话。”
“小人所说句句属实!”
平心而论,在这种环境下,自己都已经落到了如此田地,赵大龙是真的没有半点想说谎的念头,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这种地步下最好讲实话,否则要是和张云海之间的口供对不上号,那么他的下场一定会很难看。
“很好,现在把你之前所说的话,再重新讲一遍。”
“……陈长生真的不是细作,小人也真的和组织断开联系很久,这都是真的。”
手指扣在那根紫色金属细丝上,感知着眼前这名人犯的脉搏并没有什么波动,江月柔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当初那个救走你们两个的人,他究竟是谁?”
“这……回姑娘的话,这个小人是真的不知道,但据在下推断,此人极有可能是暗夜组织的首领,可在下真的不知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悄然流逝,当江月柔从眼前这名人犯口中将自己所能掏出来的信息都给梳理了一遍之后,她轻轻拍了拍手掌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但愿你口中所说的是真话,想必现在这个时候,你那位同伴差不多也快要熬不住了。”
“姑娘您尽管放心,只要您说小人都已经全招了,他也一定会招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的看了赵大龙一眼,江月柔缓缓地摇了摇头:“还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会这么配合。”
然而,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这名黄衣少女却并不是想和眼前这名人犯聊两句,而只不过是单纯的感慨一声罢了。至于在感慨完了以后,她自然要去寻另一名人犯对一对二者之间的口供有无差异。
虽然此时仍然还保持着被牢牢捆在刑台上的模样,但赵大龙头顶上方那只漏壶里坠下的水珠,总归却是再不再朝他的眼珠子砸下,这一点倒是颇为令他感觉欣慰。
可短暂的欣慰之后,他的嘴里却又是泛起了一阵难言的苦涩:“要么是死,要么活,我敢不配合吗?”
……
镇抚司大狱内部的环境并不算太过复杂,从一间囚室走到另一间囚室之内,自然用不了多长时间。
当江月柔再一次走到张云海面前之后,望着如今脸色涨红、目光呆滞的这名中年人,她的眼中不禁悄然闪过一缕异色。
毫无疑问,如今此人变成这般模样,定然与他头顶三尺处那块大号萤石和不断滴落水珠的漏壶有关。
但说句实话,江月柔却是真的有些无法理解,看起来明明对身体应该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的刑罚,它究竟为什么会把一个人给折磨成这样?
从抓这两人来到镇抚司大狱那一刻开始算起,不论是眼前这个叫做张云海的中年人,还是另一间囚室里那位满脸络腮胡子的赵大龙,他们最多也不过就是被水珠滴了一个多时辰的眼睛而已,但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结果?
有些不解摇了摇头,但江月柔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因为对于她而言,如今摆在面前最重要的事,那便是让对方把自己想知道的东西都给倒出来。
随手拿竹竿挑开那块大号萤石以及不断坠下水珠的漏壶,她同样也将面前这名中年人嘴里的胡桃木给挑了出来:“张云海,你的好兄弟已经把什么都招了,你还要继续负隅顽抗吗?”
“什么?”
良久之后,仿佛是因那两样令自己倍感折磨的物件被移走,张云海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他已经招供了吗?”
被眼前这名黄衣少女抓过来的一共就只有他们两个,他自然知道如今江月柔口中所指的‘好兄弟’是在说赵大龙。
“这个软骨头!”
恨恨不已的暗骂一句,因被施过针,已经整整一个时辰没有合过的一双眼睛里闪过一缕无奈,张云海睁着大而无神的双眼苦笑了起来:“既然他都已经招了,那姑娘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小人定然知无不言。”
还是那句老话,能出卖一个人第一次,那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张云海很了解自己那位好兄弟,所以他并没有什么继续负隅顽抗的念头,反而此时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后悔之意:早知道最后还是要招出来,那又何必偏要吃这份苦头?
然而,不论他心里此时如何郁闷,江月柔却已经再一次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说说吧,陈长生究竟是谁?”
“我只知道他叫陈长生,不过以前……他倒是还有一个绰号和一个假名,绰号是血修罗,假名是罗修。”
尽管江月柔口中所问的这些问题,和之前在另外一间囚室里问赵大龙的那些问题有些细微的差异,但她所得到的回答,却都大同小异。
片刻之后,当她从眼前这名中年人的口中确定了‘陈长生’这个人曾遭到暗夜组织派人刺杀,并不是她自己所想的那般,是杀手组织派出潜伏在朝廷里的细作之后,她顿时没来由的感觉到了几分恼怒。
“费了这么半天劲,居然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