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老子明明是想把颜明泉那小子给灭口,怎么会碰到这么寸的事儿?”
心中暗骂一声晦气,但此时此刻,他除了挥剑迎敌以外,却还真不知道该咋办。
眼角余光扫过一楼大厅那处高台,只见那名紫衣女子如今正面带恭敬之色的站在那位白衣青年身后,至于颜明泉等人,死掉的那三个自然没人理会,但活着的颜明泉和另外一名杀手,却是已经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两名白袍壮汉给看管了起来。
“真该死,没机会下手!”
说句实话,眼前拦住自己去路的这几个巫将,最高的那个修为也只不过是三鼎境界,陈长生倒还真就没将这几个人给放在心上。
真正令他有些投鼠忌器的,恰恰就是此时正站在高台之上,用一种淡然而冷漠的眼神打量着场中一切的那名白衣青年。
此人眼神冷峻,意态从容而自然,只是往那里一站,却仿佛隐隐将整座万花楼都已经化为属于他的领域一般,似乎只要心念一起,他可以随时出现在这座万花楼内的任何一处。
“他究竟是谁?”
平心而论,陈长生身后十步开外那位江月柔,她是死是活,倒还真就没被他给放在心上。
再加上自己如今被五个巫将给缠住,就算是想救她,也只能说句有心无力。
固然,他可以施展出移景之术,又或是其他神通抽身而去,但是……那小丫头和自己非亲非故,他陈某人又何必为了她而施展神通法术?
毕竟,自己身上这数门神通,真的是太过扎眼了一些,想必见过的人对它们都会有一个极深的印象,而且经久不忘。
可陈长生不在意那名黄衣少女的死活,终究还是有人在意的。
恰恰也就在他挥剑与拦路的五位巫将斗在一处的同一时间,当数柄形状不同的兵刃即将落在那位黄衣少女身上之前的这一瞬,整栋万花楼内,竟突然刮起了一阵令人心生寒意的冷风。
身为四鼎巫将,陈长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感觉冷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在这个世界上,修为越高,大自然寒暑变化所带来的影响便越弱,如今他虽不敢说自己已经寒暑不侵,但至少外面的风雪,最多也只不过能让他感觉到一丝凉意。
但是,在这一刻,当那一抹白光自身前拐着弯一闪而过的这一刻,陈长生的心底却悄然升起了一种令他隐隐有些窒息的压迫感。
而伴随着那种压迫感一起袭来的,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冷意。
那种滋味,就仿佛是自己身上没有半点修为,并且没穿衣服,就这么直愣愣站在冰天雪地里的感觉似的。
不管怎么说,陈长生已经在这个玄幻世界里生活了十几年,在上一刹那间所经历的种种,他虽未曾亲身经历过,但至少也曾听人当做闲谈时提过。
那种冷意,它固然不是冰雪,但却胜似冰雪。
大自然里那真正的冰雪未必能够取走巫将的性命,但它却可以。
因为,它是一种犹如实质一般的暴烈杀意。
白光于虚空中一闪而过,哪怕就算那缕白光已然在一瞬间走远,但虚空却仿佛已经被它给划伤,仍然还残留着一缕痕迹久久不散。
那宛如天刀划破虚空一般的白光,只是凌空一闪而逝,便好似把整片天地都给镇压了。
在这一刻……准确的说,是当那一缕令人心里直冒寒气的白光未曾消散之前,整栋万花楼内,不论是那些歌姬还是青楼常客,又或是那些心怀杀意的刺客,包括陈长生在内,所有人都不敢擅动。
因为谁也不敢确定,那一缕可怕至极的白光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所有人都记得,之前也正是这样的一缕白光闪过,便有五个朝高台扑过去的杀手被一击打飞,其结果是三死两重伤。
在这一刻,其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陈长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却从来没有一刻会觉得,一瞬间竟然会如此的漫长。
眼中的一切,仿佛都完全变成了慢动作,那缕白光的速度丝毫没有减弱,但其他人却仿佛变成了静止状态。
白光从自己身侧掠过,在每一个杀手的身上都绕过一圈,最终完全停在了他身后十步外那名黄衣少女的身前。
当白色的光芒化为模糊的人形虚影,最终又完全凝为实质的那一刻,好似尘埃落定般,所有人眼中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完全恢复了平静。
是那名白衣青年,五官轮廓俊朗,相貌堂堂,但身上却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冷冽气质,眼神也显得有几分阴鸷。
而如今,此人就这么站在江月柔的身前。
至于之前那些即将落在那名黄衣少女身上的各式兵刃,在这一刻却全部都纷纷化为了碎片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只不过,随着那些兵刃一同破碎的,还有那些杀手们的身体。
不论是此前围攻陈长生的那几名巫将,亦或是那几个想乘机杀掉江月柔的几名杀手,在这一刻全部都化为了一块块碎尸……不对,还是有一个活人的,但这个人的手脚却没了。
“活口,留一个就足够了。”
淡淡地说完了这句话,一双阴鸷的长眼转向陈长生,这名白衣青年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应该被称之为欣赏的笑容:“你——很不错!”
然而,令这名白衣青年有些意外的却是,也就在他对陈长生说出‘你很不错’这四个字的同时,地上那名被打断四肢的杀手,竟是直接脖子一歪,随着嘴角淌下的一缕黑色血线,竟是再也没有了半点声息。
很显然,对方的嘴里藏了毒囊,见势不对,便立即自杀。
“该死的!”
两眼陡然一凝,弹指间一缕无形风刃将地面犁出一条深深沟壑的同时,也将那名形容凄惨的杀手尸体给从中一剖为二。
原本,陈长生以为自己经历过通天塔之行,已经能够算得上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但直到他见识了这名白衣青年的手段,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一山还有一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