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名黑衣青年口中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给听完,陈长生沉默半晌,随后手臂一颤,下一刻‘不问恩仇’自袖内滑入掌中。
“你认识这玩意吗?”
看着面前那只通体纯黑色的匕首,颜明泉将此物仔细端详片刻,紧接着便很是坚决的摇起了头:“完全没印象!”
“好吧!”
深深地吸了口长气,陈长生的脸上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俯身探出一只手掌停留在对方胸口正上方。
这名黑衣青年虽然被解开了绳索,但张云海和赵大龙也只是把他从原本那个头低脚高的姿势给调整成了头高脚低而已,至于对方心脏周边扎着的那十三根金属长针,可是一直都没有被拔出来。
而如今,陈长生将手掌悬在对方心脏四周那十三根长针的正上方,随后轻声对这名黑衣青年说道:“知道吗?只要我这只手掌拍下去,你心脏周围这十三根针,瞬间就能要了你的命。”
“你……”
听到这番话,颜明泉的面孔顿时变得煞白一片:“为……为什么?”
没有人喜欢死,事实上,只要还有一线生机的时候,谁都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去死。
所谓的机密这种东西,当第一句被说出来以后,那么第二句、第三句,最后到整个所谓的机密被说出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而已。
在选择妥协的那一刻,颜明泉就已经放弃了什么要杀就杀的硬汉作风。
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很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给讲出来。
但很可惜的是,他是真的不知道。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
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陈长生微微眯起了那双较常人更为狭长几分的长眼:“我给你三息时间,你给我一个让我不杀你的理由,否则……三息之后,就是你的死期!”
以通天塔里度过了近三个月的时间,与自己素不相识,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人,就连陈长生自己都记不清杀过多少,如今就算手上再添一条人命,他也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
如果这名黑衣青年并不能向自己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当三息时间过去后,他这只手掌就会立刻按下去,紧接着扎在颜明泉心脏四周的十三枚长针就会瞬间刺穿他的心脏和周边气穴,继而令其瞬间毙命当场。
一个人是否是在开玩笑,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分辨。
杀人如麻之辈,身上自有一股视天地万物为刍狗的气息。
所以,当颜明泉在接触到面前这名青衣少年的眼神之后,他的额头顿时便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因为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一点,那就是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只有三息时间,当自己喘了三次气以后,若是再拿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这个人就会立刻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
在生平二十几年的生命里,颜明泉从来没有一刻感到如此紧张。
哪怕就算十岁那年第一次进山独自杀了一头野狼,十四岁用柴刀砍断了同村恶霸脑袋的时候,他的心脏也没像现在跳得这般快。
一种难以言述的莫大恐惧,已经紧紧擢取了他的心。
“有用……究竟什么东西才是有用的?”
三息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对于高手而言,在三息的时间里,他们可以淡定从容的将敌人头颅斩下。
但三息的时间也同样很短暂,短暂到当它到来后,人们却还希望能再得到三息的时间来用以思考。
暗夜组织很庞大,也正是因为它很庞大,所以人员分布也很多。
赵大龙和张云海能弄来一个人,自然也就能再弄来第二个、第三个。
所以,陈长生丝毫不在意眼前这个活口,对方不知道如何与暗夜组织联系,这个没关系,因为他可以再派出赵大龙和张云海出去抓人,只要抓得足够多,总归会抓到一个或几个知道如何联系那个组织的活口。
故而,当三息时间悄然而至的这一刻,他的手掌便缓缓朝下按了下去。
但恰恰也就在这个时候,斜躺在长凳上的颜明泉却嘶声叫道:“不要……我知道怎么和组织联系,我想起来了!”
“哦?”
听到这句话,陈长生的眉头微微向上一挑,随即云淡风轻的收回了自己悬在对方心脏上方的手掌:“既然想起来了,那就快点说说看,但是……你最好不要说假话,否则你一定会死得很慢!”
在通常意义上,死得很慢,这往往代表着在真正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会受很多苦,比如寸磔、腰斩……
颜明泉自然能听懂眼前这名青衣少年口中所说那句‘死得很慢’是什么意思,同时他也真的相信对方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是,这一次他却是真的没想过要说谎,因为这件事原本就是他这次之所以发出信号聚集人手的原因所在。
“五天前我照例去银月坊北边的花街联络点取消息,结果在一盏灯笼底下接到了一份任务,是要我在三天后去妙音坊刺杀一个叫杨紫月的女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到身前这名青衣少年的手掌再一次抬了起来,颜明泉的瞳孔顿时重重一缩,口中连忙急声道:“别……如果这次刺杀成功的话,我的酬劳会被组织安排人放在妙音坊和银月坊相接处的一间酒楼内,到时候你可以抓住那个人……”
站在原地静静的听完了这番话,陈长生终于满意的笑了起来:“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说说看,那个叫杨紫月的女人,她究竟为什么会被刺杀?”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毕竟我们是杀手,向来只是拿钱办事,至于是什么人要她死,这个我们向来都不会打听的。”
“好吧!”
凝神静思片刻,陈长生微微一笑,随即从腰间纳物宝袋之内取出了一只瓷瓶,并从其内倒出了一颗通体火红色的丹药,却是不由分说的直接塞进了颜明泉的嘴里。
“这是什么?”
“当然是毒药,难道你以为会是糖豆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