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夜组织里当了这么多年的杀手,尽管如今和组织的联系已经中断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对于赵大龙和张云海而言,他们虽然打不过陈长生,但有一点却是陈长生所无法比拟的。
那就是,相比于只不过被动接受了两个月填鸭式培训的陈长生,他们兄弟二人对于组织的种种标记和暗语要更为熟悉。
做杀手这行营生,杀人者变成被杀者简直太过平常。
所以,能从事这个行业很多年的杀手,修为或许可能不会太高,但脑子却绝对不笨——最起码,张云海在过去十几年杀手生涯里,将暗夜组织每一次新出现的标记和暗语都给牢牢记在了脑子里,因为他坚信某一天这种不起眼的东西就可能会救自己一命。
从天勾坊边缘地带走到银月坊,一对难兄难弟捋着曾经熟悉的路线在街面上转了一圈后,最终还是眼尖的张云海在一间酒馆那刚刚被铲去积雪的台阶上看到了一块似曾相识的标记。
“你看!”
抬手指着那石阶上一朵不起眼的五瓣花,张云海轻轻的撞了撞如今还在四处观望的赵大龙:“有组织的标记!”
“哪里?”
顺着张云海手臂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当赵大龙看到石阶上那朵五瓣花,尤其是看到那朵花每片花瓣都绘着一条曲线最终在花瓣中间连成一点之后,他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喜色。
“这个标记……好像是召唤组织附近成员的。”
“没错,就是召唤同伴所用的标记,而且……”
话说到了此处,悄然扭头左右扫视几眼后,见视线范围之内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二人,张云海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注意到了没有,从痕迹上来看,那朵五瓣花是最近画上去的,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两天。”
“两天……”
听到这句话,满脸粗豪相的赵大龙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光:“前两天的天气很糟糕,那也就是说,留下这个记号的人,很有可能还在这里!”
“就是这样,我们现在就过去,一会你擦掉记号,我先进去找人,你隔十个呼吸再进去。”
“听你的,就这么干!”
狠狠的点了点头,但也就在二人朝那间酒馆走去的这一刻,赵大龙却是忽然有些犹豫了起来:“老张你说……我们这样搞,会不会有点不厚道?背叛了组织,那可是要受三刀六洞,最后被投进断魂窟的,我……”
“你怕了?”
无奈的扫了身边这位一起执行任务多年的搭档一眼,张云海苦笑着拽起了左臂衣袖:“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受制于人,现在帮那位‘陈公子’把事情给做了还有可能继续活下去,要是反水……七天时间如今只剩下了六天零五个时辰,你觉得在这么几天的时间里还能跑到哪去?”
虽然今日天气依旧阴沉,但白天就是白天,尽管看不到太阳,可赵大龙却依然能将张云海左臂上自脉门处升起的一条紫线看得清清楚楚。
他很清楚,在自己的左臂上也同样有这么一条紫色的线条,若是在七天之内得不到解药,当这缕紫色走到心脏处,便会立时毙命。
“想想咱们老家的那些人,你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总不能看着恩人们挨饿受冻。还有我妹妹,她如今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别人死总好过我们死。”
“我……我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走吧!”
犹豫片刻,深深地吸了口长气,赵大龙重新收拾心情,随后再也不与张云海说话,只是状似随意的走到了酒馆外那一排水牌前看了起来,就好似正在打量这间馆子的招牌菜似的。
而张云海,他则是脚下丝毫没有半点停顿的,就这么直接走进了酒馆内,先是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然后便用一双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睛打量起了酒馆内形形色色的人群。
对于一个资深杀手而言,找人是一门必修课。
相比于寻找特定的目标人物,要在人群里找到自己的同行,这对于张云海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因为,他有着一只比狗还要灵敏的鼻子,能够闻出杀手身上那股隐藏极深的血腥气息。
落坐仅仅只不过三个呼吸的光景,张云海便寻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因为像那样一个人坐在这间酒馆里,简直就好似鹤立鸡群般显眼、醒目。
从张云海的角度望去过,只见如今他左前方十步开外那张桌前长凳上,如今正端坐着一名相貌普通、神情冷峻的黑衣青年。
在这样一个地方,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斗笠,身上穿得像个夜行人似的,哪怕如今正在喝酒,但一只右手却紧紧攥着腰间那黑色刀柄之上……像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张云海他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他娘的,这两年组织是不是扩招了,像这种脑子不知被驴踢过多少回的货色是怎么混进来的?”
见到了那名黑衣青年的模样,张云海顿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对于他这位积年老鸟而言,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什么层次。
尽管二人并未交手,但凭着隐约间的感应,他大致能判断出来——若是真交上了手,这名黑衣青年的战力极有可能在自己之上。
但是,杀手接任务杀人,个人战力往往并不算太过重要。
做任务并不是只看武力,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杀手,最重要的还是要用脑子。
“像这么一个连伪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估计再接个两三回任务,也就成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从长凳上站起,走过柜台的同时扔下一块碎银子,并从柜台上取走装好的一壶酒水,张云海就这么轻松、随意的走到了那名黑衣青年的桌前。
“这位兄弟,我看你很顺眼,一起凑一桌,顺便再聊两句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望着眼前这名浑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中年人在对面长凳上落坐,黑衣青年眼中陡然闪过一缕寒意,左手端着的酒杯,也在这一刻悄然放在桌面上。
“我在等人!”
“你怎么知道自己等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