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凝神,在脑子里那款通天塔牌雷达上,很清楚的可以看到,一只亮红色光影,如今正在飞快的朝正中间那颗代表着自己的绿色光点接近着。
如果按前几层空间里的种种经验来看,自己与对方如今大致的距离,差不多是在三公里左右——而这个距离,却是已经足够让陈长生在对方找到自己之前,先在周围做出一些布置。
然而,陈长生开始从自己腰间那几只纳物宝袋里翻找起来以后,他却很无奈的发现了一件事。
似乎是由于在前几层空间的时候,自己的‘出场’频率太高了一些,而‘面具’这种道具又属于一种消耗比较快的装备,所以当他在第十四层空间里,与那名神秘女子一场大战之后,陈长生现在身上竟然连一只像样的面具都再也翻不出来。
这里所指的像样,指的是那种可以把自己整张脸都给包进去,让外人根本看不清自己长什么模样的面具。
但是很可惜,那种东西,陈长生现在没有。
如今他手里能翻到的,覆盖范围最大的一只面具,也只不过是能勉强把自己的脸给盖住三分之一。
“靠,这种破玩意儿戴不戴有什么区别?”
陈长生自然是恼火的,因为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如今人在通天塔内部,他自然可以无所顾忌,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强取豪夺,外界的一切道德、理法,都管束不到这个完全弱肉强食的地方。
但是,他们这些人,却不可能永远都呆在这个鬼地方,终有一日都是要走出去的。
当初在尚未进入通天塔之前,秦杰就已经和他提过,通天塔自身拥有着一种很奇特的力量,在所有人离开这里之后,记忆都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抹去。
但是,关于通天塔内部的记忆固然会被抹除,可走出去的人在这里面所经历的一切,比如恩怨情仇,却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尽管在进来以后才发现这个鬼地方完全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可在外面的人却只会把它给当成圣地——没进来的人不知道,进来以后又走出去的不记得,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两千多年过去,通天塔在外界人的眼里依旧神秘无比。
而恰恰也正是出于这一点,所以在大商王朝之内,能够进入通天塔的人,基本都是这个国度中颇有身份的人物。
当然,那些真正世家、名门、望族的继承者基本不会来到这里,但能进来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些世家子弟。
要是在这里不把自己这张脸给掩饰好了,陈长生可不敢保证自己在走出去后,不会被那些曾经惨遭自己魔爪洗劫的倒霉鬼不会把自己给认出来。
若是同境界,大家一对一,陈长生倒也不会怕,反正他自恃数门地煞神通在身,倒也不认为会有什么人能在同一境界之下将自己给当场斩杀。
可是,什么叫做世家?
所谓的世家,就是那种麾下坐拥无数打手、有着无数钱财、资源的一种存在,遇到讲道理的人,或许会自觉技不如人,栽了只能算自己倒霉。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讲道理的人吗?
像那种肯耐着性子讲道理的人,别说是这个大家更习惯用拳头去解决问题的玄幻世界,哪怕就算是放在前世地球上,这种人也没有多少。
想想那种自己一个人好好走在大街上,结果人群里突然有个人满脸疑惑的盯着自己,过了半天以后突然嚎了一嗓子,紧接着便带领一大票各种打手来追杀自己……
那种场面,真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疼。
如果只是自己孤身一人,陈长生倒也不会在意什么,了不起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隐身,隐身被看穿就拼命。
但偏偏问题就在于,他并不是自己孤身一人。
陈长生不想给母亲、东方雨、秦杰他们这些人惹麻烦,更不想自己的恩怨牵连到其他人,所以他只能选择遮起自己这张辨识度很高的面孔。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恨恨的跺了跺脚,随手取出一件黑衣套在身上,撤下半截袖子蒙在脸上以后,陈长生再一次开始玩起了各种花样。
首先,根据敌人朝自己走过来的位置,毒针这种东西虽然在面对巫将的时候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拿它来给别人心里添点堵也是好的。
之前在第十四层空间里,与那名神秘女子一场大战,尤其是在自己冲进密林之后所遇到的那一大片连环陷阱,也给陈长生的脑子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他曾经可是在完全可能用卑鄙无耻来形容的丑老汉门下学艺整整两个月,用绳子来布置陷阱这种事,他当然也是会的。
“我就说过,这些东西看起来似乎很脆弱、也没什么用,但只需要一个机会,废物也一样可以发光、发热……”
从纳物宝袋里取出一大捆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是从第几层空间、从什么人手里顺手抢来的绳索,心里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算太多,他连忙抓紧时间开始布置起了套索陷阱。
而恰恰也就在他这边才刚刚做完这一切,并施展出移景之术将地表一切人为痕迹都给抹去以后,敌人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只见对方是一名身穿淡灰色长袍的瘦削中年人,灰色的衣服、灰色的腰带,甚至就连脚下一双鞋子,和手里提着的那柄连鞘长剑,也全部都尽数是灰色的。
若是仅仅只从外表来看,似乎这名中年人对于‘灰’这种颜色,有着一种特殊的偏好。
“你……”
说实话,当陈长生第一眼看到这名灰衣中年人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
论相貌,此人的五官轮廓也只能算是不太难看,但偏偏不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陈长生总是觉得眼前这名中年人身上的气质很是怪异。
而更令他感到意外的则是,也就在自己看到对方,对方也同时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此人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像,随后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打开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