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鼻翼微微翕动,仿佛是闻到了如今正从陈长生右手腕伤口处源源不断流淌出来的鲜血气味,这具夏朝古尸一双毫无半点情绪的眼睛,终于从东方雨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那块黑色令牌上转移到了陈长生的身上。
说句实话,被这么一只尸龄在两千年以上的大粽子给盯着,他的心里还真有些隐隐发毛,毕竟这家伙可是一个分分钟就能把自己给轰杀至渣的恐怖存在。
东方雨在被这具古尸盯着的时候没有什么反应倒很正常,因为她尽管从陈长生的口中听到了这具古尸战力强悍至极,但毕竟那只是听说而已,并非亲眼所见。
但陈长生却不同,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这具古尸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所以才丝毫不敢有半点大意。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却是,随着他不断朝这只僵尸接近着,直到一人一尸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最后的两步这一刻,他的心中顿时一惊。
因为,就在这一刻,那具夏朝古尸突然动了。
不过它却并不是朝前,反而是向后,就仿佛如今正朝着他接近的这一对少年男女身上,有着某种令它畏惧的力量或气息般。
“嗯?”
见到这一幕,有些惊疑不定的扭头和东方雨对视一眼,陈长生看了看自己右手腕此时仍然在不断向外渗出的鲜血,不禁狐疑的打量起了这具夏朝古尸。
可这一看之下,他竟还真就发现了一些看起来似乎不大对劲的地方。
首先,这具古尸的脸上虽然大体还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不管怎么说,陈长生当初在没进入通天塔之前,曾经在丑老汉门下学艺了两个月的时间。
虽然他那位老师相貌其丑无比,就算是用丑到了灵魂深处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但陈长生他却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秦杰给他找的那位老师,其学识真的相当之渊博。
不能说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两千年后知五百载,但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尽管那两个月的时间很短暂,但在那段时间里陈长生所学到的东西,尤其是那些被丑老汉仿佛填鸭般填进他脑子里,根本还没来得及去融会贯通的知识,便足以令他一生受用不尽。
光是‘方之以误’这四个字,他每一次用出,都会有一种全新的体会。
而当初他在丑老汉门下学艺的那两个月时间里,丑老汉便曾经将一门根据他人脸上细微表情来分辨敌人心理活动的学问,也同样给填进了他的脑子里。
虽说这具夏朝古尸脸上的表情很是僵化,但是根据陈长生的观察,倒也能勉强看出一点门道。
而他这双眼睛所看到的东西,那就是这具在不久之前刚刚完成了‘四千连杀’的夏朝古尸,它……仿佛在害怕。
怕……开什么玩笑,一具尸体也会怕吗?
它已经死了两千多年,难道还会再死一次?
更何况,自己和东方雨两个人加在一起,恐怕也未必能够挡得住这具古尸随手一拳,更别提它的手里如今还握着一只用神兵利器来形容都,有些侮辱了它的方天画戟。
说实话,这种生死悬于一线的感觉,还真是令陈长生感到有些煎熬。
“小雨,你说……究竟它是因为我的血而后退,还是因为你手里那块令牌?”
想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情况,但偏偏如今这种情形之下,自己却又必须得做点什么,一时间陷入了僵持状态中的陈长生,不禁扭头朝东方雨看了过去。
然而,这边东方雨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当陈长生的眼睛落在身边这名黑衣少女手里那块黑色令牌上之后,一道灵光忽然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我想到了!”
在看到东方雨手里那块大夏通天令的这一瞬,陈长生却是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当自己划开手腕之后,从这具夏朝古尸闻到了自己鲜血的气味那一刻起,它的目光便不再盯着东方雨手里那块黑色令牌看,而是一直在盯着顺着自己手腕流淌出来的鲜血。
自己的血有什么可看的?
又或许,僵尸盯着自己的血看,这种行为本身就只不过是一种表象。
它看似是在看,实际上很有可能只不过是很单纯的感应到了源自于鲜血中的先祖气息。
陈长生的先祖是谁?
身为夏皇后裔,他的祖先就是夏皇,论地位肯定要比这位生前只是夏朝大将军的僵尸要高出很多很多。
但事实上,这只僵尸最开始走过来的目的,却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当它没闻到自己鲜血气味之前,自己或许已经完全被它给无视掉了。
而能让这古尸隔着不知多远,便自己主动扛着棺椁寻过来的那块大夏通天令,想必也同样有着令他畏惧或希冀的东西。
及时把握住了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道灵光,陈长生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随即向东方雨伸出了手掌:“小雨,站到我身后,把你手里那块令牌给我。”
“好!”
没有半点犹豫,东方雨便直接把自己手里那块黑色令牌放到了陈长生的手里,就仿佛那并不是一块在通天塔之内价值连城的至宝,而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一块碎石子一般。
她自然是相信陈长生的,至于这种信任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恐怕就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从两人初见的那一瞬,或许是在药铺后院她亲手接过了陈长生给他刻出来的拐棍时,又或许是在那一块大雨中,她被这名少年给拦腰抱起刹那间……
信任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陈长生从来没有一次令她失望过。
但东方雨没想到的是,当身边这名青衣少年接过自己手里那块令牌之后,竟是直接把顺着他右手腕不断淌下的鲜血给浇在了那块黑色令牌之上。
而更让两个人感到意外的是,当陈长生的鲜血淋在那块黑色令牌上的这一瞬间,原本只是黑漆漆一片的金属令牌,竟然就这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化作了朱红色。
不多时的功夫,一块黑色铁牌便已经在陈长生鲜血的浇灌下,变成了一块通体晶莹剔透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