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在这样一个深秋的清晨,同样是站在院子里的花圃前方,但东方雨的心情,却与陈长生截然不同。
后者如今已经被那宛若雾里看花般的任务给弄得几乎焦头烂额,而者的心里所充沛着的,是淡淡的忧思。
忧是担忧,思是相思。
望着一只云雀舒展翅膀从天际划过,东方雨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个没良心的家伙,都过去了两个月,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胖了还是瘦了?”
平心而论,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住得时间久了,这么猛然一分开,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虽然他们两个人曾经住在一间屋子里,但却是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上,从始至终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出格的事。
但是,那种淡淡的温馨感,却最容易消磨一个人的心性。
东方雨觉得自己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个一心只想着复仇的阴山王府嫡长女。
最起码,现在她的心里,并不只有复仇一件事可以做,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去关心。
至于这种转变是好是坏,就连东方雨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是,她却很喜欢这种有着可以关心的人,而对方也同样关怀自己的滋味。
“如果要我猜的话,那小子应该会瘦一点。”
手里捧着一盆兰花,彭月娥缓缓走到东方雨旁边蹲下,将之小心的摆到了地上:“毕竟他是被我家那根木头送去学本事,学艺哪有不吃点苦头的,总归是会瘦下来一些。”
“瘦一点倒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他会吃什么样的苦头。”
“哟,还没嫁到陈家去,就先已经为那个臭小子担心了?”
打趣了一声,彭月娥放下手里捧着的那盆兰花缓缓站起:“不管那小子吃什么样的苦头,只要能在通天塔开放以后不拖你的后腿,我们这几个人就烧高香了。”
听到这句话,东方雨不禁苦笑道:“彭姨,我这身子骨你也不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究竟是谁拖了谁的后腿,还真不好说。”
“这丫头,好端端的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
幽幽地叹了口气,彭月娥不禁笑了起来:“我家那根木头的本事你信不过么?放心好了,这次通天塔一开,服下那味药,你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只往一路冲到通天塔最后一层后破塔而出即可。”
仿佛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听到彭月娥这句话之后,东方雨的眉头悄然皱得更紧了几分:“彭姨,你和我说一句实话,这次……只要闯过了通天塔,我真的可以再延寿十载吗?”
“可以的,否则这通天塔,又怎么会被冠以通天之名?”
事实上,对于东方雨的这个问题,彭月娥心里根本没有半点把握,因为这个消息的来源,着实令她有些信不过。
但是,秦杰却相信那个传来这份消息的人,所以她对此也无可奈何。
强自笑了笑,彭月娥对东方雨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家那根木头说过,就算不能延寿十年,但至少五年还是有把握的。”
“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我这条左腿不长出来,体内已经纠结在一处近十年的经脉不梳理好,活得越久,受得罪就越多。”
“放心,那份药方肯定能把你治好,只要……我们能把那份药方上的灵药都给凑齐。”
“谈何容易?”
彭月娥口中所说的那份药方,东方雨自然知道对方所指的是哪一份。
想到给自己开那份药方的人,她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放心,这些事有我们去做,你只需要安心休养身体就行了。”
说完了这句话,看着花圃里草叶上的白霜,彭月娥不禁劝慰道:“已经深秋了,早上外面寒气重,你还是先回屋子里暖暖身子吧。”
“终究……还是我拖累了你们。”
见到东方雨手里拄着那根青竹杆一步步走回了房间,彭月娥不禁苦笑了起来:“这孩子……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就算是拖累,那也是我们这些人心甘情愿让你拖累,好端端的想这些做什么?”
“这些年,她终究还是过得太辛苦了些。”
听到这个冷幽幽的声音从自己身后响起,彭月娥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惊讶,因为不论是从修为上来说,还是从手段上来说,自己听不到对方的半点声响,这都完全是正常的。
若真的听到了,那反而不正常。
“老侯,你这段时间的行踪倒是越来越诡秘了,一天的时间里,基本有近四个时辰都不在这栋院子附近。”
“还不都怨你家里那根木头,他若不把那小子给藏得那么严实,我也不至于一直找到今天。”
站在彭月娥身后不远处的人是老侯,虽然那张面孔上依然看不到半点喜怒哀乐,但从他那双隐隐流露出几分疲倦的眼睛里,彭月娥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一种无声的疲惫。
她很清楚老侯去做了什么,同样也很清楚对方出去所找的人是谁。
但是,彭月娥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丈夫不把那个人的藏身之处说出来,更不明白自己这位同生共死十余年的同伴,会那么锲而不舍的追着那个人死死不放。
那个人,是秦杰的师父,同时也是把闯过通天塔可以延寿十年这个消息告诉秦杰的人。
只不过对于彭月娥来说,她除了知道那个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是秦杰的师父以外,却根本不知道对方和老侯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恩怨,更不知道自家男人的师父究竟长得什么样、有着什么样的本事。
“行了,有火冲秦杰发去,这件事可跟老娘没有半点关系。”
“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家那根木头惹得我不痛快,我难道连向你报怨两句都不行吗?”
听到这句话,彭月娥顿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滚蛋,老娘又不欠你钱,想打架自己找秦杰去。”
“动手他不是我的对手,但真打起来的话,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肯定会用毒……我解不了他的毒。”
“那你还说个屁?”
抛给老侯一个大号的白眼,彭月娥顿时扭着腰肢朝自己的这栋小院的厢房走了过去:“就冲你惹老娘不痛快,今天早饭没你的份。”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