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再来两碗面,多切一碟牛肉,多上一壶酒。”
招呼过店小二之后,陈长生再一次埋头吃起了碗里的面。
至于桌子上原本摆着的一碟酱牛肉和一壶酒,早已经被他风卷残云般干掉。
店是小店,汤就是普通的清水烧开,面更是普通的切面。在这个世界里,连个味精都没有,更不用提鸡粉了,故而这个面的滋味真要说起来,确实不怎么样。
上辈子的清水煮面条,然后撒点盐,再扬一小撮葱花,大致也就是这么一个味道。
牛肉卤得老了些,切的时候更是没有反着切,而是顺丝下刀,牛肉纤维拉得很长,嚼起来口感不怎么样。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卤制前用的肉没选好,这道菜本就先天不足,上桌后的口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那壶酒,更是一壶劣到不能再劣的劣酒,别说喝,哪怕就算是用鼻子去闻,陈长生也能闻得出来,这一小壶酒至少兑了近半壶水。
不过,尽管喝着劣酒,吃着不怎么样的饭菜,但陈长生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他陈某人已经整整饿了三天。
不止是饿了三天,甚至完全可以说,在过去的三天之内,陈长生过得极为凄惨。
全身上下的衣服破破烂烂,要不是在重新回到帝都之前先在山上用河水洗了一把脸,顺便把头发也给梳理一翻,恐怕他看起来和一个逃荒的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事实上,按着丑老汉留给他那份潦草地图,陈长生人才刚一走下那座高山就已经迷了路。
虽然对于他来说,并非完全没有在山中的生活经验,但是……在大山里转悠,三天碰到再场遮天蔽日的大雾,他就算是想不迷路都难。
甚至,要不是全靠了射覆之术指路,陈长生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从一片完全没有人烟的大山里走出来。
完全没有人烟的大山深处,称之为原始森林恐怕也不为过。
旁人视之犹甚于虎狼的毒蛇毒虫,陈长生倒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有几条不开眼的蛇咬到他以后,被他那一身毒血给直接毒死。
真正让陈长生连在大山里烤个蛇肉祭一祭五脏庙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的,完全是大山里那些隔着几里地都能闻到血腥味的各种猛兽。
在过去的三天时间里,他被狼群撵过,被猛虎和熊罴追过,甚至在晚上的时候还被一大群吸血蝙蝠给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虎和熊倒还好说,毕竟这玩意不算大型群居物种。
但狼群和吸血蝙蝠群,这个可就真要命了。
因为这个世界里的各种兽类,虽然和地球上的物种有着一些相似之处,但是不论速度、力量、性格、智力,都完胜地球的那些动物。
所以,在地球上的那些狮子老虎,最多也只能被称之为野兽,而在这个世界却要被称之为凶兽。
陈长生只是一个六鼎巫兵,想凭自己一人之力,去对抗几百头相互间配合默契、分工明确,且一个个凶猛狡诈、每头都相当于三鼎巫兵境界的青眼狼,恐怕就算他再强十倍也打不过狼群。
那一大群吸血蝙蝠倒是最多也就相当于一鼎巫兵左右的境界,但很可惜的是,它们飞在天上,陈长生够不到。
他是有一身毒血不假,但他再厉害,也不可能瞬间把几乎遮住头顶一片天空的三五千只吸血蝙蝠都给尽数毒死。
就算是按体型来计算的话,陈长生如今最多也不过就百二十斤的份量,恐怕三十只吸血蝙蝠同时扑到他身上,瞬间就能把自己给抽成人干。
真到了那个时候,哪怕那些吸了他血的蝙蝠全都被毒死,又能有什么用?
而那分别追杀了他一天一夜的四耳紫纹虎,和那头仿佛一座小同似的大黑熊,则一头相当于人类九鼎巫兵,另一头相当于一名巫将。
完全可以说,过去三天的时间,从身体到精神,陈长生已经折腾得凄惨无比。
甚至,他连个好觉都不敢睡。
尽管吐焰之术在手,但却不敢弄出半点火光,生怕引来那些可怕的凶兽。
故而,除了偶而吃几颗野果来填填肚子以外,他竟是已经整整三天没吃过一口饭。
所以,正是因为在过去三天中的那份遭遇,如今的陈长生才会坐在帝都六十四坊中的银月坊里,好生大吃一顿。
当初在被秦杰给扔到那名丑老汉手上之前,陈长生的那只纳物宝袋就已经被对方给收缴上去,而丑老汉在他下山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同样也没有给过他半枚铜钱。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不论前世今生,不管是在哪个世界,似乎都着前人说过一句古话:无钱寸步难行。
尽管全身上下都翻不出一个铜板,但是陈长生充分的演绎了一回,什么叫做身上没钱也照样心不慌。
他并不打算吃霸王餐,但是却又真的没想过要付钱。
不多时的功夫,在就着酱牛肉,将碗里最后一根面条吃进肚子里的陈长生,把最后一杯劣酒给喝掉之后,随手折断了一根竹筷,用那纤细的竹丝剔起了牙。
“小二,结帐!”
身上连一枚铜板都翻不出来的陈长生抬手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势十足的喊起了结帐。
“客官,承惠二两银子!”
淡淡的暼了店小二一眼,陈长生不慌不忙的说道:“在结帐之前,我很好奇要是有人在这里吃了霸王餐以后,他们都会有些什么样的下场。”
“很简单,男人打断五肢,女人打断四肢。”
“然后呢?”
“抬出去,扔到后门外那条臭水沟里。”
“……算你狠!”
满脸无语的叹了口气,陈长生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额头渗出来的冷汗:“幸好我没想过要吃霸王餐,拿去。”
耳中话音未落,手里平端着一方托盘的店小二顿时感到手里一沉,低头望去,但却并没有见到铜板、碎银、金子、玉器这四样东西里的任何一种。
反而,倒是在自己手里那只托盘上,多了一块黑黝黝的方形令牌。
甫一见到此物,店小二两只眼睛倏然眯起,随即闪过一丝恼色。顺手在肩膀上一带,直接用那条原本搭在肩膀上的白巾,将那块其貌不扬的黑色令牌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客官,请您稍待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