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第一辆马车快马加鞭,陈长生心中暗自发狠之际,第二辆马车里,老侯和阮红玉的动作,却依然保持着陈长生离开时的模样。
不论是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的老侯,还是那名手持弯刀,杀人不眨眼的黑衣女子,他们都没有半点想改变这个姿势的念头。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不是不想换一个造型,而是不敢。
毕竟,这车厢虽然不算太狭窄,但同样也不算太过宽敞。
老侯怕的是,自己稍微一动,眼前这名黑衣女子手里的弯刀,会瞬间抹过他的喉咙。
而阮红玉所怕的则是,一旦她露出半点破绽,眼前这名仿佛全身上下都普通到极点的家伙,手中匕首一动,瞬间将她制住。
刚刚她中过毒,那种生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间的无力感,阮红玉不想再体验一次。
若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连续被两个人给制住,她宁愿去死。
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这自然不会是很愉快的一种体验。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不过是一个赶马车的车夫而已,无名小卒。”
听到老侯这句话,阮红玉白皙俏丽的面孔上悄然浮现一抹冷笑:“像你这种人物,怎么可能会只是一个赶马车的车夫?”
“不管我是什么人,这都与你无关。”
淡淡地说完了这句话,两只眼睛依然紧紧的盯着眼前这名黑衣女子,老侯继续说道:“我毕竟救了你,所以……你这种反应,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和洛九幽那王八蛋一起合起来演了场戏?”
丝毫没有半点领情的意思,阮红玉冷笑道:“鬼才知道你们天理教的人,到底在打着什么鬼算盘。”
“我只说一次,你爱信不信。”
说完了这句话,老侯深深地吸了口长气,但尽管如此,他手里那两只漆黑如墨的匕首,却依然稳稳的分别搭在阮红玉喉咙处,以及手腕下方大筋上。
“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也是第一次听到洛九幽这个人。至于救你这件事,只不过是顺手为之。之所以会救你,是因为我觉得,在某些地方,也许你会帮到我。”
自觉已经把该说的、能说的话,都已经讲完,老侯沉声说道:“言尽于此,你信就信,不信就算了。”
“你以为我会信吗?”
虽然听到了这番话,但阮红玉却一字都没有相信,因为她的职业,就是怀疑一切。
“那也就是说,你不信了?”
淡淡地说完了这句话,老侯幽幽地叹了口气,两只手里握着的匕首,悄然朝着各自所在的方向前进的一分。
老侯手中异动,一身黑衣的阮红玉顿时察觉到了眼前这名男子的动作,手里那柄弯刀,也悄然下沉了半分。
“如果我说不信的话,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没错,你若不信,那就等于是个麻烦。反正这里也是一片密林山道,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面无表情的把透着一股子血腥味的话讲完,老侯仿佛想起了什么,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据我的观察,大约在天亮的时候,还会再下一场雨。”
“什么?”
听到老侯的话,阮红玉心中悚然一惊。
眼前这名面无表情的男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起这种话,她心知肚明。
事实上,曾经某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也对那些落在她手里的敌人说过类似的话。
一场大雨,自然没有什么可怕的。
别说像他们这种巫将,就算是陈长生那种六鼎巫兵,也不会因为淋了一场雨,就会被浇出一场大病来。
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就算她真被老侯给杀掉了,就算对方真的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雨浇下来,一切都会荡然无存。
“你真的想杀了我?”
“如果你不信我的话,我就杀了你。”
从眼前这名面无表情的男子眼睛里,阮红玉完全能够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真的会下手。
若是平时,阮红玉自信不会比眼前这名男子差半点。
但是,她却刚刚解了毒,尽管已经手脚已经可以自由行动,可仍是有些虚弱无力。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与人交手的话,尤其是和眼前这个仿佛不论在任何方面,都不比自己差半点的家伙交手,自己绝对有死无生。
除非有着自己的目的,否则只要能活着,没有人会想死。
“不信你的话,你就要杀了我……”
有生以来,阮红玉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物,其中不凡杀人无数的凶人,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眼前这种仿佛万事万物都完全不放在心上的男子。
“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目的,仅仅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就要对自己下毒手……”
面对这种人,阮红玉真的是无话可说。
“算了,我信你还不成吗?”
阮红玉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眼前这名中年男子身上的杀意,那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一言不合就会开杀戒。
“既然信了,那就先把刀给放下。”
“我……”
被这句话给说得一阵气结,阮红玉不禁恼怒道:“为什么是我先把刀给放下?要放也是你先把匕首给摞下!”
“因为你现在打不过我,所以只能听我的。”
“你……混蛋!”
论凶悍,眼前这名面无表情的男子,绝对不是阮红玉生平所见过最为凶悍的人,但却绝对是最不懂怜香惜玉的那个家伙。
尽管在过往的岁月里,这名黑衣女子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容貌过分在意过,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阮红玉自认长得还算漂亮。
可眼前这个家伙,却仿佛对她这张漂亮的面孔熟视无睹,这不由让她的牙根一阵痒痒。
然而,势比人强,阮红玉手里握着的那柄雪亮弯刀,最终还是被她给扔在了车厢里。
“我的刀已经放下,你这两只匕首,是不是也应该放下了。”
恼怒的瞪着面前这名面无表情的家伙,阮红玉恨声道:“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你的胆子是不是应该大一点?”
“呵呵,玄鸟卫里的女人,能叫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