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微凉,月色如水。
透过车厢上的窗格望着天上那轮明月,端坐在车厢之内的丁浩,脸上悄然闪过一缕阴霾。
“义父交待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天,现在城南和城北都已经乱了起来,只是……城西的银月帮和城北的夏侯府都没有半点动静,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还有……陈远山那小子一天到晚都守着他母亲和那个瘸腿姑娘,究竟还要再等多长时间,我才能找到把他给钓出来的机会?”
马车一路东行,此时正载着丁浩,准备回城东的青龙会总坛。
然而,就在这辆马车即将离开城南进入城东之际,拉着马车的两匹骏马,却突然嘶鸣了起来。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车夫拉住了缰绳。
“妈的,你眼瞎了?”
手忙脚乱的拉住缰绳,中年车夫看着长街拐角处双臂环抱站在大街正中间的少年,心头顿时升腾起一股无名火气。
“这大半夜的,就算是你不想活,也别跑出来惹老子不痛快!”
端坐在马车内部的丁浩,在听到车夫破口大骂的同时,两条浓密的眉头就已经悄然皱了起来。
因为,他感觉到这件事并不寻常。
虽然他此时人还坐在车厢里,并没有看到是什么人拦住了他的马车,但是……他有种直觉,那就是马车前面那个人,应该是冲着他来的。
“呵,还真是有意思,我倒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大半夜的跑出来截我。”
心中升起一缕好奇,抬起手轻轻敲了调皮车厢前门,示意车夫闭嘴之后,丁浩缓缓掀开布帘,就这么走下了马车。
当丁浩站在那名双臂环抱站在二十步外的大街正中间,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梗的布衣少年之后,他忽然笑了起来。
因为丁浩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有胆子主动过来找他。
“老胡,赶着马车,你自己先回去。”
听到这句话,那中年车夫顿时为难了起来:“舵主,这小子来者不善啊!要不然,我去叫……”
“闭嘴!”
狠狠的瞪了那名中年车夫一眼,丁浩冷哼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属下不敢,只是……”
“没有只是!”
头也不回的甩了甩衣袖,丁浩面无表情的说道:“按我的话做,回去以后什么也别提,什么人也不要见,懂了吗?”
“这……属下明白!”
“去吧!”
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直到那辆马车完全离开了两个人的视线之后,丁浩这才深深的吸了口长气:“陈远山……哦不,现在应该叫你陈长生才对。”
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丁浩一脸好笑的看着陈长生轻声说道:“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有胆子一个人出来见我,难道——你不怕我直接杀了你吗?”
听到丁浩的话之后,陈长生眉头一挑,随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杀了你父亲丁开山,你弟弟丁剑也算间接死在了我的手里,哪怕就算是我不过来主动找你,难道你丁浩就会不想杀我吗?”
“这句话倒是没说错,不管你会不会主动过来找我,不论你是‘陈长生’还是‘陈远山’,都必须要死!”
满脸认同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又缓缓的摇了摇头,丁浩轻声笑了起来:“只不过,我要杀你,却并不是因为你杀了我的父亲和弟弟,你明白吗?”
“什么?”
一脸诧异的看着丁浩,陈长生一时间不由愣住了。
在今晚出发之前,他曾经想过见到丁浩之后,两个人之间会聊些什么。
但不管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从丁浩口中听到这番话。
“要杀我……却又和丁开山与丁剑无关?”
细细咂摸着这句话,想到过往种种,陈长生不禁悄然眯起了一双狭长的眼睛:“难道说——你想要那件东西?”
“不错!”
抚掌而笑,丁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既然你这么上道儿,那咱们也就别说那些废话了,把东西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要我把东西交出来?”
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丁浩,陈长生缓缓的摇了摇头:“很不好意思,大夏龙雀刀并不在我的手里,所以……就算是我想把它交给你,现在也交不出来?”
然而,尽管陈长生说的是实话,但是很不凑巧的是,无论是丁开山还是丁浩,他们都已经百分百的断定,大夏龙雀刀就在他和夏语婵这对母子的手中。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还是这个世界的人,只要是人,那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看来,在没见识过我的手段之前,你是不会说的。”
嘴角微微上翘,勾勒起一抹阴冷狠戾的笑容之后,丁浩原本一直拢于袖间的两只手掌,忽然探出了袖外。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当初我父亲过世之前,大夏龙雀刀就已经被人抢走,只不过是你父亲丁开山一直认为那刀还在而已。”
“哼,真把我当三岁小孩来耍了不成?”
对于陈长生的这番话,丁浩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嗤之以鼻。
“你知道么,在青龙会里呆了这么多年,我听到过的假话,不会比你吃过的米少半点。所以,不要再继续挑战我的耐性。”
话说到了这里,丁浩抬起脚,一步步慢悠悠的朝着陈长生所站之处走了过去。
“不过,就算是你不说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我把你活捉,想必你的母亲为了救你,是一定会说出来的。”
见到丁浩在见到自己之后,非但不提自己杀了他父亲和弟弟这件事,反而一直咬住了大夏龙雀刀的下落不放,陈长生不由悄然皱起了眉头。
“大夏龙雀刀真的就这么重要吗?甚至重要到了,你连杀父之仇都可以放到一边?”
皱着眉头说完了这句话,眼见丁浩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已经仅仅剩下了十七步左右,陈长生悄然将手掌按在了自己腰间那只巴掌大小的灰色小布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