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住客栈,所以陈远山必须在今天日落之前,找到一处民居租赁。
一个坐拥近十万常驻人口的大县,仅仅一个青龙会自然不可能只手遮天。
所以陈远山要做的就是,在天黑之前,找出这个所谓‘青龙会’的势力薄弱点在什么位置。
虽然不至于和整个青龙会为敌,但在除掉丁浩之前,陈远山不能让自己和母亲两个人就这么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内。
陈远山在这个世界上固然没有什么出门行走的经验,但夏语婵却不同。
二鼎巫将,哪怕就算是放在整个阳州城辖境内十个县城之内,也是一方高手。
做为陈虎的妻子,不仅仅是这个古泉县,就算是阳州城,夏语婵也曾经去过。
所以,正在陈远山为该去向什么人打听哪里有租赁房屋的地方时,夏语婵告诉了他在这古泉县内,有一种叫做‘牙行’的地方。
无论是买卖各种货物,还是租赁房屋,亦或是买凶杀人……
理论上只要出得起钱,不管有什么心愿,在牙行之内都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只不过,似这种牙行一般都由各大商会创建,做正经买卖倒还好说,若是买凶杀人——这种事只要真正懂行的人,极少会跑到牙行这种地方。
进城之时,陈远山就已经将马车处理掉。
虽然那辆马车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两匹拉车的瘦马更不值几个钱,但如今陈远山的敌人是不知道在青龙会处于什么地位的丁浩,他不敢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用布将熟铜棍缠好,陈远山就这么带着母亲,来到了古泉县的牙行之内。
过去十年中,陈远山和夏语婵这对母子过得极为清苦,并没有什么积蓄可言。
但这没关系,虽然陈远山母子没银子,但丁家却有。
丁开山在东灵镇上作威作福整整十年,自然身家不菲。陈远山带着母亲离开东灵镇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和已经死了的丁开山客气。
黄金,陈远山整整从丁府中拿走三十斤。
有这三十斤黄金,哪怕就算这古泉县的物价很高,想必租栋民居也不会花费太多。
租赁房屋,自然不算什么太大的生意。
在听到陈远山只是想租栋小院暂住,牙行之内原本接待他的那名青衣小厮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而当这名青衣小厮在听到陈远山仅仅只是想租一栋普通便宜的简单小院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再次收敛三分。
“繁华正街的不要,临近集市的地方也不要,高于十两银子一个月的还是不要……”
将手里捧着的书簿翻了一遍,望着衣着寒酸的陈远山,青衣小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不如自己去城南那边找找看……”
话说到了这里,青阳小厮猛然重重一拍脑袋:“对了,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随手把手中蓝色书册往柜台上一丢,低头在漆木柜台后方一阵翻找,很快这名青衣小厮就将手里一张信纸递给了陈远山。
“这个正好是昨天送来的,还没来得及登入主册,房屋租赁,价钱便宜,很符合你的要求。”
接过了这张纸,虽然不知道这张纸上写着的城南临街是什么地方,但看着青衣小厮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陈远山总觉得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这位小哥,你想说什么?”
知趣的将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陈远山扬了扬手里那张纸:“难道这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收起这锭白银,仅仅只是过手一掂,青衣小厮就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这份文书是昨天送来的,还没记入主册,就可以私下里谈。只不过……”
话说到了这里,抬眼四下看了看,青衣小厮低声对陈远山说道:“只不过城南那边不是青龙会的势力范围,若是在那边受了欺负的话,青龙会是不会管的。”
“不是青龙会的势力范围?”
听到这句话,陈远山心中顿时一喜:真是想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不是青龙会的势力范围,简直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人多口杂,并不适合询问青龙会的事情,陈远山装作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青龙会,笑着冲青衣小厮点了点头,并未多说就转身走出了这间牙行。
“嘿,这么轻松就得了一两银子,倒也是好运……”
出了牙行,母子二人一路朝着城南方向行进,照着那张纸上所记载的地方寻去,并没有耗费太大力气,就找到了这张纸上所记的民居所在之处。
然而令陈远山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母子二人从路人口中寻到这处民居之际,却恰好看到这栋不大的小院门前小马扎上,正坐着一名嘴里嗑着瓜子中年女子。
上辈子虽然也租过房,但陈远山对于这种事还真就不怎么擅长。
毕竟,前世租房的时候几乎直接付钱转帐,随后拎包入住即可,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麻烦事。
然而此时却与前世的情况截然不同,尽管陈远山并不擅长讨价还价这种事,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陈远山脸上那有些犯难的模样,尽数被夏语婵尽收眼底,好笑之余,却是又多了几分心疼。
“这种事,让娘来做。”
抬手按住陈远山的肩膀,一身粗布衣裳的夏语婵缓缓走上前去:“妹子,这院子租吗?”
“租啊!”
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足足愣了半晌,这名相貌和蔼的中年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这位姐姐,是你要租我这院子吗?”
“是啊,老家遭了灾,我带儿子来古泉县投亲,却不料亲戚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一时间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先租栋院子安顿下来。”
“唉,这年景不好,生活不容易啊……”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虽然只有两个女人,但这家长里短的闲话一说起来,同样也是漫无边际,扯得越来越长……
乍一开始,陈远山还有兴趣听两句,但眼见母亲和这女子越聊越投机,他顿时满脸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但是,只要母亲高兴就好。
望着母亲和那中年女子聊得起劲,陈远山也不由悄然舒了口气。
“在东灵镇生活了十年,我从来没见母亲笑得这般高兴过,看来这次离开东灵镇,算是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