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深夜,牧曦勉强吃下了些东西,面无表情,神色黯然的躺在床上,身边又少了一个人,金娇的死,让她怀疑红霞真正的主人是谁。
小霞按她的吩咐,连夜回宫去向文立转告她的计划,未来几来,同王子身边的七婆会向可汗呈请带王子前来检查身体,而磊王子身边的侍卫,也会告诉磊王子牧曦被关在宫里的消息。
既然还活着,她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的,哪怕是光明正大的走出这高墙的那一天,蛊毒带走她的生命,那也要为了自己的尊严,为了身边众人不受牵连,要力争活着,好好的活着,而且要有尊严的活着。
两个王子,是她现在最好的依靠了,她不想将文立卷到事件中来,文立还有很好的前途,还有一个优秀的女儿在身边,她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牧曦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到来,打破了这难得的团聚。
夜漫漫,风雨依旧肆无忌惮的在窗外来回咆哮着,牧曦全身的筋骨都开始酸痛,金卓送来了暖砖塞到她冰冷的脚边,又给她加盖了一层丝被,将她紧紧的罩在被子里。
门外大风大雨,金卓比以前的警惕性高了许多,她不肯躲在屋内休息,坚持不停的在院里窗外走动,时不时的到房里转转,偶尔见牧曦睁着眼睛,会焦急的询问小霞何时回来。
看着金卓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牧曦欣慰不已,不禁想起慕林,吉祥,现在,有了金卓,虽然几经苦难,但总有这样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在身边,也算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吧。
“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很苦吗?”
牧曦的身体疼痛不已,又困又被疼痛折腾得睡不着,正两向迷茫之间,突然耳边传有沙哑的声音,她睁开眼睛,一个身影,在桌上烛火的闪烁下,站在自己的床前。
牧曦的眼睛朦胧,她撑着坐起来,依旧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依稀的只见对方弯着腰,背着光坐在床边,身体瘦小。
“你是谁?”牧曦经历这么多变故,突然出现在自己床边的人,已经不止一两个,她早已见怪不怪,虽然看不清对方,但,如果是来杀自己的,一来对方没有在自己昏迷时下手,说明还有余地,二来,即使对方现在杀自己,牧曦别说没有武功,就是自己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在杀手面前,完全是个待宰的状态,想清楚这些,牧曦反倒更加的坦然。
在这同云宫里,虽然外面守卫的兵将已经撤走,但是就凭外院的时艺,也不会轻易让外人闯进来,对面这个人,安然的坐在这里,声音跟牧曦一样平静,只是更加的低沉。
牧曦淡然一笑,依旧迷蒙的目光,她无力的靠在床头,轻声询问:“深夜,冒雨来找我,您必然是有事。”
“我中毒了,来找你拿解药。”对方缓缓的回应。
从这次的声音,牧曦听得出,对方是个婆婆,她恭敬的回应:“婆婆来坐近些,我身子不好,移动不得,婆婆坐近些,让我切脉看看您中的什么毒。”
“不必了,我有个习惯,从来不许任何人碰我!”对方微怒的回应。
“那好吧,那婆婆是被毒物咬伤了吗?”牧曦轻声问去。
“我中了蛊毒,血蛊,你可知,怎么解?”对方似不耐烦的回问。
牧曦心中暗暗一惊,这婆婆的确不是等闲之辈,不仅是有备而来,而且,对她一定是了如指掌,既然她什么都知道,牧曦也就坦然,不打算再做隐瞒,淡然回应:
“血蛊,以血攻血,以蛊制蛊,婆婆的毒,牧曦解不了。”
“如何以蛊制蛊?”对方疑惑追问。
牧曦回想想宝典上的字句,喃喃背诵:“以血养蛊,以毒养之,成熟之时,取其焚化,将粉投蛊,也可解蛊。”
“那好,我这里便有虫,只是没有血,我要想你的血给我养蛊,你身上的血有最厉害的蛊毒成分,以你的血养的虫,必然是最厉害的解药。”对方从怀里取出盖着木塞的蛊瓶递到牧曦面前。
这蛊瓶,牧曦在石室见过,确实是用来养蛊专用的瓷瓶,举着瓶子的手,干枯细瘦,像树枝般端在她的面前。
牧曦的目光渐渐明了,深深呼吸,想这婆婆所说应该不假,如果,自己的血,真的能救治一个同样被蛊毒所折磨的人,自己也算是尽了最后一点医师之力了。
“婆婆需要怎么取?您就自己动手吧。”牧曦淡然的闭上眼睛,安静的靠在床头,等待着对方的行动。
“你就不担心,今天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那爱你的人,他的心,也就跟着死了吗?”对方低声的疑问。
牧曦不解的睁开眼睛,对方依旧握着蛊瓶,并没有行动,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只是稳稳的坐着,她的目光渐渐的能看得更远些,才发现,烛火边有缕缕轻烟缭绕升起,虽然被对方的身体挡着,但牧曦猜测,桌上,居然燃了香,她恍然,原来,她的目光朦胧,是受了这香的作用。
既然是药香使她目光不清,那么对方定然是不希望她看到她的面目,牧曦干脆闭上眼睛,淡然的靠着,轻声回应:
“爱我的人们,远不可及,我现在不去连累他们,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
“你怎知,爱你的人不在身边呢?有时候,眼睛看不清楚的事情,你的心会告诉你真相,当你在梦里,看到他的时候,或许他的心里,也满满的都是你。”对方压低了声音,更显得沙哑苍老。
牧曦身心疲惫,没心思打哑谜,想着对方已经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外面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金卓也一去不回,她思索着,突然明了,对方要么就是控制了外面的人们,不是自己一人前来;要么,就是用药,外面的人们此时已知失去知觉。
“婆婆,话里有话,牧曦不想猜你到底想说什么,既然四下无人,不妨直言不讳,来得痛快些。”牧曦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居然视力正在恢复,向桌上看去,药香依旧在缭绕,但为何,她已然能看到更清晰了,难道,是药力越来越弱吗?
“你想的,都不对,但是,你这性格我喜欢,这药香并不是药力越来越弱,而是你身上的蛊毒,本就是万毒之首,极其霸道的本性,让蛊毒在接触到其它毒物时,它便会帮你排解掉,你此次中的巫毒,不也是被蛊毒给逼出来的吗?你当时只不过服些被气血的药,蒙混过关而已。”
对方轻描淡写的语气,却道出了牧曦心中所想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事情,对方到底是谁,她努力抬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