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奴隶营,到淑哥公主的宫帐,牧曦还算是特殊待遇的有马车可坐,而南雪则被铁链牵着一路走来,公主的马队早早就回到了营帐,而牧曦等到达时,已近黄昏。
牧曦被安置在距离公主宫帐较近的一处奴隶毡房,巫医和南雪被锁在外面的奴隶桩上。
夕阳西下,牧曦在堆满药材的毡房里,勉强找到个栖身之处,看着窗外漫天的红霞,这里,比石屋温暖许多,如果能在这里度过冬天,至少,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啪”
“呃—……”
外面一声鞭子抽打的声音之后,一个沉重的哼哼声。
牧曦冲到门外,一男子正在挥鞭抽打着被牢牢锁在桩上的南雪。
“住手!”牧曦大叫着冲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只见这男子眉似剑,目似鹰,冰冷的面孔没有一点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牧曦毫不畏惧的反问。
那男子双手紧握马鞭,踱步来到牧曦身前,行走间,绿色的锦袍在夕阳下反射着光辉。
“你就是那个从宋朝绑回来的朗中吧。”男子阴森的看着牧曦。
“姑娘回毡房里去,不要招惹这个魔头。”南雪挣扎着提醒着牧曦。
“啪”说时迟,那时快,那男子面不改色,身形未动,却迅速回手挥鞭向着南雪狠狠的抽打下去。
南雪一咬牙,无声忍耐。
“是又怎样!”牧曦夺步上前,再次想保护南雪。
那男子突然无声的再次举起马鞭,向着牧曦便要抽打下去。
牧曦本能的低头转身躲避。
正在此时,忽听不远处一声呵斥,“住手!跑我的宫帐前来撒野,打狗也不先问问主人!”
牧曦寻声望去,淑哥公主在几十名侍卫侍女的前簇后拥之中,一步一摇的走过来。
那男子恭敬向公主深深行礼,口中却振振有词,“启禀淑哥公主,这三个人,都是我家太平公主的奴隶,我替我家公主管教奴隶,不必询问淑哥公主的意见。”
淑哥公主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男子的态度,只是轻轻整理着头上的发簪,若无其事的说,“孟亦,去告诉你家太平,这三个人,她姐姐我用几天,前些日子我不想用,现在突然改主意了。”
“启禀淑哥公主,太平公主命属下带南雪回去。”孟亦直接说明来意。
“这驸马刚出征,她就寂寞难耐了!!还真是我的好妹妹啊。”淑哥公主挥手一甩,“由她去吧,不过,只能带走南雪,把这个女的,给我留下,而且,七日之内,不许再来捣乱,坏了我的好事,我去找你的太平公主算帐!”
“是,孟亦不敢。”
“公主,这……”牧曦眼看南雪就要再入虎口,情急之下正欲上前阻拦,忽见南雪俯首向她微微的摇头。
牧曦看着侍卫们将南雪从桩上带走,孟亦离开之前,回头向她冷眼扫视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当众人全部散去,南雪被强行带走时,攥紧的双拳,紧闭的双眼,那种无奈无助无望的画面,在牧曦的眼前久久不能散去。
“有……有……水吗?”
寻着声音,巫医不知何时清醒,背靠着桩子坐着,向她喃喃的祈求着。
牧曦自小便跟随着爹爹,收养孤儿,求助贫苦,向来最见不得这种受苦受难的惨状,但,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越是见不得的画面,越是天天都发生在眼前,甚至,是她自己的身上。
人善被人欺,好人真的没有好报吗?南雪的话犹如刚刚说过,余音还在耳边缭绕。
她独自感伤,取来水和食物,趁着天空还有一点余光,给巫医换药,查看伤情。
“你……你……心肠……真……真好。”巫医两眼感激的望着牧曦,平静的说。
她不想说话,每当这种思绪万千的时候,她反倒无声无息,只是麻利的处理着伤口。
“南……南……南雪……明天……就……就……就会……回来……的。不……不……不……不要……担心。”巫医没有了阴险的面孔,倒像是个兄长,劝慰着满脸伤感的牧曦。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的,南雪还有‘状元醉’,牧曦立即觉得释然。
“你……你……笑……笑……真美。”巫医盯着牧曦,红霞的光辉映着她粉嫩的面容,弯弯的细眉,像两条垂柳,微微上翘的双唇,如同沾了露水的花瓣。
牧曦见巫医出神的表情,手上略一用力。
“哎……哟……我……我……错了……知……知……错了,饶命。”巫医立即被痛得大声求饶。
“没了双脚还不长记性”牧曦半笑着斥责道。
“我……我……知道……你……你……想救……救我,但是,如果,她,要,杀我,你,别,别,阻拦。”
巫医突然平静的话,有板有眼,口吃顺畅了许多。
牧曦心中一惊,巫医望向淑哥公主宫帐的眼神里,似乎有无尽的哀愁和苦楚。
她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他,曾经淑哥公主的驸马,那远处公主的宫帐便是他当年幸福甜蜜的记忆所在,如今,物是人非,天攘之别,与巫医相比,牧曦感觉自己还没那么惨。
直到牧曦回到毡房,巫医都保持着眺望宫帐的姿势。
果然不出巫医所料,太阳初起,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毡房外渐渐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牧曦一夜都在期待着南雪的消息,和衣而睡,刚听到有动静,飞奔出去,正是孟亦带着众人又将南雪抬了回来。
刚一见到牧曦,孟亦抬手便要打,只听得巫医坐在地上,一声大叫,“哎!你……”
孟亦见四周宫帐立即有人行动出来,举到半空的手又收了回去,但仍恶语相逼的直奔向牧曦,“怎么治了那么久,还这么不禁折腾,公主很生气,等下我定要惩罚你这个没用的奴隶!”
“我不是奴隶!”牧曦毫不示弱的反驳。
“孟侍郎,公主唤你帐前问话。”一个侍女一路小跑的来到孟亦身旁。
“嗯”孟亦从鼻孔出气,向着牧曦愤恨的一瞥,转头跟着侍女向宫帐走去。
牧曦赶紧察看南雪的脉息,身上虽然多了几处外伤,但并未伤内骨骼,脉息依旧平稳有力,看来,除了毒药发作,别无其他重伤。
牧曦正暗自替南雪庆幸,毒药救了他一条命,突然,孟亦带领众多侍卫气势汹汹直奔她而来,不由分说,抽出绳索在她双手上紧紧一捆,拖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