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山!”
正当毡房里僵持如冰,随着一声呼唤,青远从门外健步进来。
“哎哟,可汗!”青远满脸的意外和惊喜,向着可汗和公主分别深深行礼。
“我刚刚从您的新皇宫出来,那新宫真漂亮!华丽雍容,把我看是眼花缭乱,这么尊贵的排场,那么宏伟的气势,当今天下,也就咱耶律可汗做得到了!”
牧曦看着青远点头哈腰拍着可汗的马屁,心中顿生嫌弃,还以为是个志清高雅的豪杰,原来就是靠嘴皮混饭吃的江湖混混,我颜牧曦居然在他身上看走眼了,她向着青远甩去一脸的藐视和不屑。
可汗被夸得飘飘欲仙,仰天大笑,声音简单是震耳欲聋。
青远夸完一个,意犹未尽,转向太平公主继续微微行礼,“呵呵,太平公主也在啊,公主近日在宋辽两地来回奔波,这么辛苦,但看上去依然是貌美如花,飒爽英姿啊!”
“呃!!?太平,你去宋国了?孤王为何不知?”可汗立即惊愕的责问公主。
“我……”公主自知私自出行有违家规,扭捏着,正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可汗!不必紧张,公主自幼便在您的精心教导之下,早已是女中豪杰,去个宋国,算不上什么大事!”青远一个微笑,轻松的缓解了僵持的局面。
可汗本就对太平宠如心尖,被青远一说,便不再追究,回笑着,“青老板,就你把她宠坏了,你看看你看看,她这一身上下,都是你送的宝贝玩艺儿,天天缺一件不挂在身上都不舒服,再这样下去啊,她都要把你当爹了!哈哈哈哈……”
在可汗放声大嗓的笑声中,青远慢慢的挺起胸膛,抬头藐视着可汗,阴冷的一笑,“呵,说起这当爹,青远真的不如可汗,这不,这些天可汗的盐都卖不掉了,我正犯愁呢。”
可汗顿时冷脸,“啊!为什么!出了什么问题!青老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一通急促的询问。
牧曦在一旁终于听出了端倪,原来这个青远是个盐贩子,前些年,宋国皇帝大肆提高官盐价格,导致百姓谈盐色变,不知从何时开始,辽国的盐竟然摆进了宋国的商铺,一时间,价格便宜的辽盐几乎垄断了宋国的市场,居然,源头在这里,她心中暗想,习惯性的揣测房里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只见那青远一改刚刚进门时的卑躬屈膝,冷眼旁观的看着太平公主,轻描淡写的说,“刚才我去皇宫,本打算跟可汗商议此事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的家事,导致与宋国内的掌柜们沟通不畅而已。”
“家事!青老板的事,就是孤王的事!说,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孤王给你解决!”可汗一听青远话里有话,立即豪爽的许诺,大巴掌在胸前拍的砰砰直响。
“也没什么,是我这当爹的没当好,这不前几日,让朗儿去宋国请医师,途中启山粗鲁莽撞,惹得得公主殿下替老夫管教了一番,也是这启山,自小被我娇惯坏了,从没有被打过脸,这不,一回来,就整天说头痛,还说被绑了柱子上冻了一夜,染了风寒,死活不肯去送货,影响生意了不是。”青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切说的平心静气,像是在两个家长在聊家常里短。
“太平!!青老板的公子你也敢打?”可汗立即惊讶的斥责太平。
“他先惹我的!”太平一声高呼,双手握成拳头在身体两侧不停的摆动,烦躁不已。
“放肆!快道歉!”可汗见青远是有意来问责,担心生意受阻,立即责令着太平。
“哎!可汗,儿女间的事,咱们就不参与了,让启山去找公主吧,说开了也就好了,呵呵……”青远一边再次陪笑着应付,一边将目光向牧曦看来,突然脸色再次变冷。
“羽朗!!你这逆徒,我千辛万苦用了几十年的功夫,才找到这样一个能够治疗婉儿病症的神医,你怎就这样不懂礼数,如此束缚对待,你这是找打吗!”青远突然怒发冲冠的大吼出来,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羽朗见师父暴怒,赶紧走到青远身前,“师父,羽朗没用,不能保护医师,请师父责罚。”说完,恭敬的深深行礼。
牧曦此刻安静的看着一群人在这儿演戏,看的更欢,正琢磨这些人的关系纠缠,突然气氛一变,话题指向了自己,还觉得有点意外。
再看这场戏的主角——青远,此刻面部表情又变,由恼怒再次变得阴险,阴阳怪调的向着可汗,横眉一立,问,“请问可汗,我请的客人,为何戴着辽国奴隶的枷锁,又为何被您的侍卫锁在这里!!?”
可汗被青远问的瞠目结舌,完全不明所已,只好再次高嗓大吼,“太平!这是你干的吗?”
“是羽朗答应的,只要他娘醒了,这个妖精就是我的奴隶!”太平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反驳。
“羽朗!可有此事!”青远面如冰川,立即责问。
“师父,公主……公主坚持将昏迷的母亲埋葬,羽朗当时也是救母心切,无奈答应公主的要求,羽朗早已后悔,请师父责罚。”羽朗俯首认错,怯怯的回答。
牧曦一听,心里这个开心啊,想必那青远听说李婉曾经差点被活埋,肯定要发狂了吧,这场戏越来越好看了。
果不其然,青远的脸由白变红,像刚被煮过的螃蟹,立即扫了一眼正在昏迷中的李婉,转脸直逼可汗身前,硬生生的问,“敢问可汗,我的贵客,您硬逼着要收押为奴隶,我的师妹在这里生活二十三年,您现在已经觉得她碍眼了是吗?不知,这二人有何处得罪了可汗?青远愿以性命为她们抵过!!!”
青远的话,字字如箭一般,杀气腾腾,怒目瞪着可汗。
耶律可汗与青远合作二十多年,一直都是青远巴结着他,哪里见过青远还有这样凶神恶煞的一面,就看那可汗,目瞪口呆,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回复什么合适。
片刻,才嘭然一笑,极不自然的表情,像是在肥硕的脸上爬着许多蚂蚁,“哎呀!青大老板,呵呵,青大老板,你看这冬天快到了,正是筹备冬储的时候,急等用钱,这皇宫是盖起来了,但国库也花销一空了,这冬储,就等着这批盐的货款呢!”
青远看着可汗堆满核桃纹的脸,昂首挺胸,冷冷的指着牧曦,问,“她……”
“啊,噢,来人,都撤了,快都撤了,青老板的客人,就是我辽国的贵客!”可汗高声大叫的吩咐着。
侍卫得令,赶紧七手八脚的将牧曦身上所有的手箍铁锁统统撤下。
牧曦被束缚的太久,一下子全身放松,双腿无力,脚底一软,一个踉跄。
羽朗眼尖手快,一个跃步冲到她身前,稳稳扶住。
“羽朗!你后背的伤是怎么来的,还在流血!”
羽朗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上有些外伤是寻常的事,后背的鞭伤早已忽略,没放在心上,此时扶住了牧曦,却无意间被众人看到了后背的伤。
他安顿好牧曦,回身正准备回答。
“被公主拿马鞭抽的!”一个漫不经心的回答从门口传来,启山不知何时也进来看热闹,随便回答了一句,“就刚才,朗哥被人追着打,又不敢还手……”
“耶律可汗!!这辽国我们一家算是没办法再住下去了!!这生意也到此为止吧!!我不卖辽盐,照样可以卖宋盐!!”青远双手向身后自然一背,两只眼睛像一双鹰目,冷峻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话语间,除了仇视,只有鄙视,威然的身姿,像一颗青松,傲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