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车费,冉习习走下车,站在酒吧街的街口,随着人群向里面走去。
人很多,这条街似乎比记忆里还要热闹一些,而且大概因为今天是周末,客流量更大。
冉习习随意选了一家酒吧,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一层带地下的小酒吧,面积不大,灯光有些暗,一个小舞台周围是满满的一圈散台,几乎已经坐满了。进门一直向左走,绕过一个人工小喷泉,则是一排吧台,吧台上挂着几十个倒挂的空酒杯,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璀璨无比。
时间还稍早,表演尚未开始,酒吧里放着爵士乐,不算太嘈杂。
冉习习在吧台上坐下,选了个不错的位置,一回头就能看见小舞台。如果不出意外,她今晚就打算在这里打发时间了。
喝点小酒,听听老歌,如果运气再好一些,可能会遇到一个不错的异性。大家聊一聊,却又知道不会**,在午夜时分各自道别,再也不联系。这或许就是酒吧存在的意义,绝对不只是为了约炮,为了艳遇,可能只是为了一杯酒,一首歌,一个能说说话的人而已。
“美女,第一次來吗,试试我们酒吧的招牌鸡尾酒怎么样,”
酒保年纪不大,见冉习习面生,又是一个人,所以走过來主动推荐。
“好啊。”
冉习习也无所谓喝什么,她酒量不差,人也谨慎,何况又不是从來沒有泡过吧的小菜鸟,所以不是很在乎这些细节。
很快,酒保推过來一杯颜色鲜艳的鸡尾酒,告诉她,酒的名字叫做“梦一场”。
“怎么不是‘一场梦’,”
她笑着接过,啜了一口。
“因为‘梦一场’听着比较装逼,价格也可以适当高一些。”
酒保挤了挤眼睛,颇为得意地笑着说道,然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冉习习一个人喝着酒,掏出手机,随便玩玩游戏。
一杯酒还沒喝光,她就被搭讪了三次。
说來也有趣,过來主动打招呼的都是一些稍微年长一些的男人,三十岁左右,衣着打扮上看,基本也都是银行工作,虽然远达不到中产阶级的水平,可也小有积蓄。大概是因为,冉习习一看就不是那种沒见过世面的学生,又或者普通小职员吧,相比于其他女客人,她很特殊。
“不好意思,我等朋友。”
她每次都这么说,抬起头來,客气地一笑,然后继续玩手机。
几个男人也算有涵养,一听这话,略点头便走,最多也不过是索要一下微信。对此,冉习习一脸坦诚地撒谎:“我出国好多年,刚回來,还不太懂这些软件,抱歉。”
半真半假,谁也不能完全不信她的话。
打发走了这些搭讪的男人,冉习习继续一个人自娱自乐。
就连酒保忙完之后都走了过來,一边擦酒杯一边问道:“你根本不是在等朋友吧,”
她抬头,笑笑:“被你看出來了,一个人无聊,出來坐一会儿而已,不奢望有什么收获。”
酒保笑道:“哎,那你今晚來得正好,看看这个,”
说罢,他递过來一张印刷精美的宣传单,冉习习心生好奇,接过來一看,不禁失笑:“接吻大赛,,今晚,”
“是啊,一小时之后,沒发现今天客人特别多嘛,还都是成双成对的,”
酒保指了指宣传单下方:“喏,老板大出血,冠军是一枚钻戒。不过你懂的,钻戒嘛,肯定不大,二十分吧,求婚也够了。”
“哇,已经算很大手笔了。”
冉习习连连赞叹道,心说现在的商家为了促销,完全是不择手段了。
“是啊,只要参加就能免单,所以來了这么多的人。怎么样,要不是试试,”
冉习习急忙摇头,把宣传单重新还给他:“不,我坐一会儿就走了。”
酒保叹气道:“看來,我一会儿只能调酒了。不瞒你说,原本我看你一个人,还想和你凑一组呢……”
她立即大笑了起來。
话音未落,从旁边桌上走过來了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儿,和酒保差不多一个年纪,从衣着打扮上來看,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美女,能不能帮个忙,我和朋友们一起來的,他们都有伴了,就我自己是单身狗。一会儿那个比赛,我们能不能凑一组,占个免单的便宜啊,”
这男孩儿瘦高身材,衣着时尚,五官长得也不错,但是语气有些轻佻,说话的时候一直打量着冉习习,让她感觉不太好。
对方虽然年轻,可冉习习沒有尊老爱幼的习惯,本能地拒绝道:“我马上就走了,你再找别人吧。”
见她拒绝,男孩儿身后的那一桌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显然是觉得他沒有能拿下这个女人,牛皮吹破。
其中一个头发挑染成深深浅浅紫色的女生更是吼道:“哦,好丢人哦,”
见状,男孩儿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情急之下,直接伸手去抓冉习习的手臂,口中还说道:“玩玩而已,干嘛不给我面子,今天我还偏偏就找你……”
他话未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拉开,险些被摔了个狗啃泥。
“凭什么要给你面子啊,毛都沒长齐就出來泡妞,出门也不看看黄历。”
一个冷漠的声音传來,冉习习一惊,抬头看去,竟然是战行川。
他的冰山脸此刻很有威力,再加上一身不菲的行头,以及浑身散发着的“生人勿近”的气息,令刚才來搭讪的男孩儿,外加那一桌大学生,此刻全都老实下來,竟然一个也不敢出声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
冉习习有些吃惊。
“路过。”
战行川在她的身边坐下來,哼了一声。
他才不会告诉她,在这家酒吧之前的那几家,他都是挨家挨户进去找的。幸好,她沒选最后一家,要不然,他可能要找一路了。
“先生,喝点儿什么,”
酒保走过來,客气地问道。
战行川虽然还在发烧,不过來酒吧总不可能点牛奶,于是随便要了一杯威士忌加冰。
“你不是发烧吗,”
冉习习看着他,皱起眉头。
“喝死了算我活该。”
他瞥了她一眼,一句话就把她噎住了。
“呵。”
冉习习懒得搭理他,掏出钱包,把酒钱压在杯子下面,站起來就要走。
战行川一把拉住了她,道:“既然出來了,就坐一会儿。怎么我一來你就要走,”
她气得笑出來:“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啊。”
他一脸无赖:“可我挺想看见你啊。”
眼看着刚才那几个大学生朝这边看过來,冉习习只好重新坐下,压低声音,满脸怒容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别以为我会相信你是路过这里,我告诉你,尾随也是一种犯罪,信不信我告你,让你去坐牢,”
战行川丝毫沒有被吓到,反而摸着下巴,玩味道:“既然你都知道,我不是路过这里,那看在我找了半天的份上,你更应该和我喝一杯了。來,我请你。”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让酒保再给她一杯酒。
“她要‘小野猫’。”
酒保一挑眉毛,沒说什么,继续调酒。
冉习习很想问一声,“小野猫”是什么酒,听着名字不像个好东西。
看出她的疑惑,酒保主动把调制这款鸡尾酒的几样基酒告诉她,听完之后,她放心了,应该沒事,也是低度数的酒精饮料而已。
“你以为我会把你灌醉,再把你给……”
战行川哼了哼,他还沒有那么饥渴。
“闭嘴,”
冉习习吼了一句,打断他的话。
他悻悻地收声。
两个人默默地喝着酒,谁都不再说话了。
“能和我说说,你们两姐妹是怎么回事儿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行川率先打破了沉默,出声问道。关于这件事,疑点太多,他想了好久,都沒有整理出半点头绪。他猜测,或许只有等她亲口解释,自己才有可能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冉习习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我们出生的时候,她被留下了,我被送人了,我们也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刁成羲很**,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我妈妈怀孕的时候,发现他在外面玩女人,她很伤心,就沒有把孕检结果告诉他。所以,一直到我们出生,整日在外面风流快活的他都不知道妻子生的其实是双胞胎。冉天泽是我妈妈的恋人,可惜,他们不能在一起,为了弥补他不能生育的遗憾,我妈妈就把我送给了他。后來,他送我出国,大概也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这些吧。”
说完这些,她暂时沒有继续说下去,试图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倒是战行川,竟然破天荒地沒有打断她,而是一直认真地听着她的话。
“后來,我姐姐应该是无意间发现了那本日记,知道了我的存在。其实一直到今天,我都不是很清楚,她为什么要我装成是她。可能跟她流掉的那个孩子有关系,你还记得吗,乔言讷生日那天,那份生日礼物,不是我送的,应该是她借我的手送的。我猜,她应该是很爱乔言讷,所以费尽心思,策划了这么多的事情。”
想到那些陈年旧事,冉习习不禁连连叹息。
战行川的脸色不是很好,因为,时至今日,他才终于确定,自己娶的并不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