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励旸说的都是真心话,他是真的想要补偿自己当年犯的错,要不然,他也不会叫律师來家中宣读遗嘱,而且特地修改了一下细节部分。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命不久矣,然而唯一能够给虞幼薇的就是一笔钱,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再也不用像小时候那样,颠沛流离,寄人篱下。
此刻,虞幼薇所说的话,真正令战励旸震惊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打定了这种主意…
想到儿媳刁冉冉,身为公公的战励旸对她的印象还不错,也觉得她能够在事业上对战行川有所帮助,何况她已经怀了身孕,即将为战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如果儿子真的在她生产之后提出离婚,甚至还要夺走孩子的抚养权,这么做,对她一个女人來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从情感上來说,战励旸有些不能接受,他觉得儿媳并沒有做错什么。何况,至始至终,都沒有人逼着战行川一定要娶刁冉冉,他是自己愿意的。
沒想到,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惊天阴谋…
看着战励旸不断变化的脸色,虞幼薇知道,他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她弯弯嘴角,底气更足了:“我话还沒说完呢。你以为这就够了吗?我早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了,我要的更多,非常多。我想,你的儿子一定沒有告诉你,他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试管婴儿。我故意让他这么做的,我告诉他,要用我的卵|子让他老婆怀|孕,等她一生完,就告诉她,她对他來说,就是个生孩子的机器而已。她的肚子就是个容器,孩子出生,容器就沒用了,懂吗?”
虞幼薇的邪恶念头令战励旸整个人都抽|搐起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是如此的貌美,也是如此的蛇蝎心肠,令他不寒而栗,就快要无法呼吸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
她嫌恶地看着他,站起來,朝他点了点下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嫁给他。放心吧,我也不想嫁进你们家。你们家的人,每一个都让我感到万分恶心,我宁可陪一条公狗睡觉,都不想伺候你的儿子。我只是想要他离婚罢了,看着你们一个个过上不幸的生活,家破人亡,我就会觉得特别畅快呢。”
战励旸的面色由惨白转为铁青,他抬起一只手,指着虞幼薇,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來。
“你、你、你……”
他咬着牙齿,一个字卡在喉咙里,半天无法继续说下去。
“我什么?”
虞幼薇低下头,一脸无所谓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用嘲弄的眼神瞥着战励旸。
他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似乎呼吸困难。
“对了,还有一件事呢,差点儿忘了说。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死呢?你死了,就算你儿子再恨你,终究是血浓于水,他还是会难过的。可我沒想好,到底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他?你说,他要是知道了,这么多年一直为你背着黑锅,他会不会气得去刨了你的坟?哈哈哈哈哈哈…”
她得意地仰起头,发出大笑。
这些话,彻底令战励旸陷入了崩溃,只见他捂着左胸口,胸腔像是一只坏掉的手风琴一样,剧烈地起伏着,发出沉闷的“呼哧呼哧”的声音。不仅如此,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涨红,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上不去,下不來,他好不容易抬起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去掏外套口袋。
只见战励旸艰难地抽|出手,手中赫然攥着一个不大的药瓶,里面装的是速效救心丸。
他的身体侧歪着,想要拧开盖子,然而挣扎了两下之后,他重心不稳,骤然跌倒。
眼看着,手中的药瓶从手心里跌出去,战励旸立即脸色大变,他用力瞪大了双眼,手脚并用,爬在地上,想要伸手摸|到那个药瓶。
由于疼痛和吃力,他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双眼爆出,额上青筋直跳,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既然我已经和你说了太多,那么……我觉得你也沒有什么遗憾了……就这么走的话,还是很轻松的……你应得的苦难,其实要比现在更多……”
虞幼薇走过去,摇摇头,用一种悲悯的语气,自言自语着。
然后,她伸出一只脚,用高跟鞋的尖头,轻轻踢了一下那个药瓶。
药瓶立即滚动起來,滚出去一米多远。
一米多的距离,对于一个成年人來说,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突发心脏|病的人來说,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战励旸喉咙里发出一声愤怒的闷响,只见他用手在半空中狠狠地抓了一下,刚要抓第二下,上半身突然瘫软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虞幼薇蹲下,把手指探到他的人中处,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沒有鼻息了。
应该是死了。
她不放心,等了一会儿,又试了一次。
这一次,她确定了。
她站起來,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站了一会儿,虞幼薇冲到窗边,从包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去,然后把窗户拉开,把病房里的烟味吹散。然后,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把自己刚才扔烟头的时候碰过的地方擦拭了一遍,确定沒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才关好窗户,摘下手套,重新收起來。
匆匆离开之前,她不禁站在门口,再一次环顾四周,沒有发现异样,快速离开了王静姝的病房。
和战励旸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之后,战行川开车去了公司。
自从刁冉冉怀|孕之后,他承认,自己的工作效率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主要是,他经常忙着忙着,就开始不由自主地走神,想着她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是眼睛像他,还是嘴巴像他。每次一溜号,时间就匆匆溜走,等到他反应过來,往往都是十几二十几分钟以后了。
他很懊恼,同时,又带着一丝即将成为人父的喜悦和骄傲。
以前,战行川很不屑那些生了孩子之后,又是摆酒又是晒照片的人,觉得他们真是小題大做,不过是多了个小东西罢了,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么。而现在,他比起这些人來,有过之而无不及,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这个尚未出世的小东西。
正想着,他的手机响起,竟然是何叔打來的。
战行川皱紧眉头,心里猜到,大概是战励旸又怎么了,何叔搞不定,只好來找自己求助。
这些人,就不能让他消停一会儿嘛…
带着这种情绪,他接起电话。
“少、少爷……战先生他……他走了……”
手机里,传來了何叔的哭声,旁边似乎还有其他人正在呜呜地哭着,周围的声音听起來十分嘈杂。
战行川愣了一秒钟,这才站起來。
他起身的动作太急了,胯骨甚至都撞到了桌角,办公桌似乎晃动了一下,摆在桌上的东西都跟着散乱。
但他丝毫未觉,也沒有感受到疼痛似的,整个人好像都麻木了。
“在哪儿?”
好半天,战行川才从牙缝里挤出來几个字,然后腾出一只手,飞快地在桌上摸索着车钥匙。
何叔抽抽噎噎地说道:“在太太的医院……战先生要來看看太太,说不放心,结果就走了……是护工给我们打來的电话……发现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他说不下去,嚎啕大哭起來。
战行川拿起车钥匙,直接冲出门去。
一路上,他连闯了数个红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因为直系亲属尚未赶到,医院的人并不敢轻易挪动战励旸的尸体,一个副院长带着王静姝的主治医生,惴惴不安地站在走廊里。他们都知道,战家不是好惹的,战行川更不是好惹的。现在出了这种事,实在是棘手。
王静姝已经被转到楼上的一间高级病房去了。
战行川赶到的时候,何叔正在给战家其他的亲属打电话,通知这一噩耗。他虽然悲恸,却强忍着,仍旧是尽职尽责,几十年來如一日地在战家工作着,做好身为管家的本分。
“战先生,请节哀顺变。令尊的死……”
副院长硬着头皮走过去,生怕战行川将战励旸的死因归结到院方。
战行川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再看见战励旸身边不远处的那个药瓶,心下了然。
“他有心脏|病,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前几天,我母亲出事的时候,他就昏迷过一次。还有,他是肺癌晚期,日子不多了。”
战行川转过身來,缓缓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医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么说來,责任就不在医院了。
“战先生,目前看來,应该是令尊因为令堂的事情,伤心过度。具体的死因,还要法|医解剖一下才能确定。你看,要不要去安排一下?”
战行川思考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人死为大,我不想再让我父亲挨这一下子了。”
说完,他顿了顿,又问道:“这里有监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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