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冉冉不知道所谓的做法事究竟要多长时间,她也不敢贸贸然跑出去看个究竟,于是就悬着一颗心,老老实实地陪在战行川的身边,期盼着他早一点儿醒过來。
按照她的想法,有病了当然要看医生,然而王静姝非得一口咬定战行川是中了邪,刁冉冉因为去墓园扫墓那件事,心中多少有些理亏,加上她现在怀着孕,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由着公婆两个人去请來这位风水先生。
不过,刁冉冉心里却是暗暗地想好了,要是过了今晚,战行川还不醒的话,不管王静姝高不高兴,她都要直接带着他去医院了。
她正想着,外面的走廊里似乎传來一阵脚步声。
刁冉冉看看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估计是战励旸夫妇要把那位大师送走,当然,少不得要付上一大笔费用。她刚才在网上看到了,这位***现在身价超级高,能够请他出面的不是富商就是明星,一般的普通人还请不动他呢,随便來家中看看都要十几二十万,更遑论是开坛做法,驱魔除妖,更是一笔令人咂舌的高消费了。
她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
果然,又过了十多分钟,王静姝这才风风火火地回來了。
“怎么样,醒了沒有?”
她一进來就大声询问道,刁冉冉无奈地摇摇头。
就算是这位大师再神,也不可能前脚他刚走,后脚人就醒了吧。
“哎,他们都说,他特别灵验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请过來,花了那么多钱,真是……不会是骗我们吧?”
王静姝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她看了看仍旧在昏睡着的战行川,脸上也不禁带了一丝怀疑的神色。
刁冉冉只觉得好笑,人是你请來的,现在怀疑的也是你。这话也就是你敢说,要是我说,你一定又会责怪我胡言乱语,不尊重神明了。不过,这些想法她也就是在心里默默地想一想,不会真的说出來,她可不想公婆刚回來还沒几天,就闹婆媳矛盾,更何况,当初还是她劝战行川让他们回來住的,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所以,她还是忍住了。
王静姝叨叨了几句,见刁冉冉不搭话,她就闭上了嘴。
老实说,因为刁冉冉执意要去扫墓,以及偷偷溜进琴室这两件事,她对媳妇确实有几分不满。不过,她不敢太过表现出來。一是因为刁冉冉现在怀|孕,二是她清楚战行川的性格,现在他拿媳妇当宝,对自己和战励旸却是沒有半分感情,真的闹起來,他完全有可能叫他们夫妻俩马上收拾行李从这里滚出去。
所以,王静姝又站了一会儿,就走出了卧室。
见她离开,刁冉冉这才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在多了。看來,婆媳问題真的是难以避免的,再好的婆婆,和再好的儿媳,遇到一起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矛盾。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等战行川好了,她还是要和他离开这里,回自己的家中生活。
原來,一切都是她太天真了,以为只要自己和婆家的经济条件好,就不会有普通人的那些生活麻烦。
殊不知,有钱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沒有人的烦心事,谁都避免不了。
正满脑子胡思乱想着,忽然,刁冉冉听见耳边传來一声低低的呻|吟,竟然是战行川发出來的,她急忙坐直身体,伸手一把握住他的手,焦急地凑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哎……咳咳咳……”
战行川吃力地睁开眼睛,不等说话,就是一阵咳嗽。他虽然不发烧了,但是脸色看起來依旧不是很好,灰突突的,不见了往日健康的光泽,两只眼睛也有些微微凹进去,眼睑处泛着淡淡的青色。
“老公,老公,你哪里难受,想不想喝水?”
刁冉冉的眼眶比较浅,一见战行川这副模样,她立即心如刀绞,心疼得不得了,两只眼睛红透了,里面迅速蓄满了泪水。
他摇摇头,虽然看起來比较虚弱,但因为睡了大半天,整个人的精神还算可以。
战行川执意要坐起來,他说躺得浑身难受,说什么也不肯再躺了。刁冉冉沒有办法,只好搀着他坐起,又在他的背后塞了个枕头,让他靠在床头。
“我到底怎么了?我从回來一直睡到现在吗?”
窗帘紧紧地拉着,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小灯,虽然看不到时间,不过凭感觉,战行川也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似的,睡得他以为自己都要醒不过來了。
刁冉冉拿纸巾擦擦眼睛,点点头。
然后,她把他睡着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战行川。
他听得十分认真,几乎沒有打断她的叙述。
一直等到刁冉冉全说完,停下來休息的时候,战行川才微微皱起眉头,哑声发问道:“琴室?走廊尽头那一间吗?你怎么会突然走到那里去的?你不是说里面除了钢琴什么都沒有吗?那神棍说房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从他的语气和神态上來看,很显然,战行川也是不相信什么风水大师的,认为他就是來骗钱的。
对于自己的母亲王静姝,他真是太了解了,她年轻的时候拿着家里给的钱,稀里糊涂地拿了一个国内大学的文凭來充门面,当然,大学文凭在那个年代还是不常见的。不过,她本人却是一向最厌恶读书学习,所以根本沒有什么文化,当年她每每看到虞幼薇认真做作业,都会嗤笑一声,一个小女孩子,学习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打扮打扮,嫁个有钱的男人來得有意义。
“我其实也是无意间才走到那里的,门沒有锁,一推就开了。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架钢琴,看着有点儿瘆人呢?行川,你们家有人会弹钢琴吗?平时谁去弹吗?”
刁冉冉想起***手上拿着的那个会发出奇怪声响的罗盘,不禁也有几分心有余悸,她看着战行川的脸,小声问道,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战行川愣了愣,似乎沒有料到她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題。
见他不开口,刁冉冉更觉古怪,忍不住催问了一遍。
难不成,真的叫人说中了,在那间房里,曾经发生过什么邪性的事情?…
“我们都不会,”终于,战行川摇了摇头,沉声道:“你看我们几个人之中,有谁像是会弹琴的?妙妙以前倒是曾被她爸妈|逼着学过几天,可是她实在受不了那个苦,家里人也就不强迫了。我记得以前告诉过你,家里腾出一间房來做琴室,完全是为了向外人显摆的,以免被人说我们家是暴发户,不懂风雅。”
这一点,他曾经确实是说过的,对此,刁冉冉还小小地嘲笑了一番。
不过,更多的事情,战行川却沒有告诉她。
因为事情牵扯到虞幼薇,所以,他不想多说,以免徒生枝节。
战家的人确实沒有会弹钢琴的,不过,不代表住在战家的人都不会弹钢琴。
虞幼薇会,虽然只是一点儿皮毛而已。
她上小学的时候,被学校里的音乐老师发现了天赋,说她乐感好,手指又比一般的孩子更加细长,所以认定她是一个学钢琴的好苗子,一心想要她和自己学习钢琴。虞幼薇那时候才八岁,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是好事,她高高兴兴地跑回家,和爸妈说要学钢琴,老师说她一定能学好。哪知道,只这一句话,换來的却是母亲虞思眉挨了狠狠的一顿打。
她那个酒鬼父亲,听了她的话,立即抽|出腰间的皮带,疯了一样朝虞思眉的身上打去。
“都是你养的赔钱货…学什么?学钢琴?哈哈…她怎么不说她想去做富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你这个臭娘们,生不出來儿子,就会生出來这种心比天高的祸害…我让你学…我让你学…”
红了眼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扬起皮带,抽打着自己的妻子。
幼小的虞幼薇哭喊着,想要扑上去,却又被虞思眉用力地推开,生怕不长眼的皮带抽到自己女儿娇|嫩的皮肤上。
“我不学钢琴了,我不学钢琴了……”
八岁的小女孩儿,甚至连琴键都沒有摸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挨打,大声哭着,一遍遍地喊着。
过了几天,虞思眉偷偷去了学校,辗转找到了那位音乐老师,求她教女儿弹钢琴。
“大姐,我教孩子一定沒问題。可是,学乐器这种事,贵在练习,孩子平时练习不到,就是学了,也沒什么效果啊……”
音乐老师看着面前衣着简朴的女人,猜到她的经济条件有限,委婉地说道。
虞思眉顿时陷入了沉默,她知道,老师说的是实话,于是只好再三道谢,离开了学校。
不过,那位老师确实喜欢虞幼薇,经常课下拉着她去音乐教室,教她一些基本的指法,也允许她偶尔在沒有课的时候,过來弹一会儿。就这样,断断续续地,一直到她小学毕业,她也能弹下來二、三十首简单的曲子了,虽然不够精湛,但也还算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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