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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渊起了个大早,虽然有许多事情要等着他去办,但他依旧按照往常习惯,绕着碧湖跑了三圈,又打了一整套拳,之后,才回了小山居,洗漱更衣吃早膳。
婵衣自从昨夜听他说要去川贵,今早一早便起来收拾院落,将该归整的都罗列了出来。
正想着事情的时候,鹿鸣轩的丫鬟如月急急的过来禀告,说:“沈爷病了,今早奴婢送吃食进去发现他高热不退,现在整个人都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婵衣皱眉:“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请大夫?”
如月连忙道:“张总管吩咐过奴婢,说沈爷在鹿鸣轩的事情不能被旁人知道。”
如月很急,之前张总管吩咐过她要好好看着沈爷,她心里还笑话张总管太唠叨,沈爷那么大个人了,哪里用得着她去关照,结果第二天就发现沈爷不对劲了,若是沈爷出了什么事儿,她可怎么交代!
婵衣愣了一下,沈朔风在鹿鸣轩的事情不能被旁人知道,那这个旁人指的是……四皇子?
她忽然意识到昨天在谢氏那里听来的消息的严重性,既然鸣燕楼的事情被人发觉了,那这个江湖帮派就很有可能掩盖不下去,而楚少渊会这么安排,是不是表示楚少渊要弃卒保车了。
可沈朔风却在这个时候起了烧,这么放任下去,他若是死了,是不是要影响到楚少渊的计划呢?
她怔忪了一下,立即道:“去香泽大街请鹤年堂的大夫来,多付些诊金,若是大夫问起来,就说沈朔风是我们家的一个家人。”
这个时候不能用太医院里的医士们,否则很有可能会被看出什么端倪来。
如月得了嘱咐,连忙去请人了。
婵衣有些头疼的揉了下额角,好在以安亲王府的势力来说,收买几个医士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楚少渊洗漱好,一身清爽的走出盥洗室,刚要与婵衣说话,就瞧见婵衣抚着额头在想事情。
他笑着牵住她的手,“晚晚,你在发呆呀?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回娘家一趟么?要不要等我办好了事,我陪着你去?”
因为之前婵衣安抚谢氏,有事的话一定会叫人过去告之谢氏的,所以这一次她要跟楚少渊一同去川贵的事情,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告诉谢氏比较妥当。
只不过今天即便要回娘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时辰,现在最要紧的是将东西整理出来,搬家可不是一件小事呢。
所以她听见楚少渊忽然问她这话,只是抬眼看了楚少渊一眼,“你今天不是还有许多事没做么?跟我回娘家那你外头的那些事耽搁了怎么办?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今天也不会在娘家久留,家中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
“那你别太辛苦了,不要紧的事情就让下人们去做,等我回来我与你一同料理。”楚少渊心疼婵衣忙碌,若不是因为他的私心,婵衣留在云浮城中,哪里用得着受这样的罪!
婵衣笑着睨了他一眼,家中的事情又繁杂又琐碎,他哪里就是个耐烦做这些事的人了!
说到家里的事,婵衣忽的有些苦恼,“意舒,咱们去川贵的话,毓秀园的东西都放在这儿不要紧么?皇上不是说往后咱们的封地就在川贵了,那毓秀园还会给咱们留下么?”
这是她最想要问的事情,若是留不下的话,家里的那些家具跟摆件儿,只怕都得拾掇出来,放到城中别的庄子上头。
楚少渊脸色有些发沉,因为他忽然想到文帝之前宣旨的时候,眉头是一直锁着的,从文帝脸上的神情来看,只怕他会在川贵这个封地困上几年,若真如此,只怕毓秀园将来要保不住的。
若是毓秀园保不住的话,那东西跟摆件儿要收拾的就太多了,他不愿意让婵衣这样辛苦。
他想了想,道:“将一些常用的带上就是了,别的那些大件儿的东西就放庄子上吧,什么时候有用再让人来拿就是了,不必这样辛苦的收拾来收拾去,”他目色温和的看着婵衣,“而且,我也舍不得你这样辛苦。”
婵衣听他这么说,便明白了毓秀园大概是保不住了,一时有些感叹起来。
帝王的宠爱果真是像风一样,来得快去得更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可惜了她种在小山居里头这满满一院子的蔷薇花了。
婵衣抿了抿嘴:“别的东西都能依你,但我的嫁妆是要都收拾好的,咱们就在这附近买个院子,将东西都搬过去,不能留在毓秀园中,白白的便宜了别人去!”
楚少渊很少见她用这般计较的口吻说话,顿时觉得她这副娇憨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便笑了出来:“晚晚不必担忧这些,院子我早买好了,一会儿叫张德福领锦屏去看看,若是有不妥当的地方,你再叫人整理整理。”
婵衣愣了愣,忽然盯着他从上到下的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好几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得:“竟然背着我藏私房钱?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这副揪到自己小尾巴的口气让楚少渊忍不住失笑,他这哪里是藏私房钱!
见她直勾勾的看着他,连忙道:“就这一个庄子,还是成亲之前买的,不过是忘了与你说,哪里就有私房钱了,晚晚,我的钱不都在你手上么?”见她不信,又忍不住嘟囔,“便连在外头吃个酒我都没钱付,还都是蹭别人的。”
婵衣被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一把推开他凑近的脸颊:“总是这样没个正行!快些吃饭,早膳都冷了!”
楚少渊看着手里被塞进来还温着的粥碗,也笑了起来。
有她在身边,即便是遇见了这样叫人心情极差的事,他也能够被她逗得忍俊不禁,觉得日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
他嘴里吃着粥,脸上笑容甜的像是吃了蜜似得。
婵衣也端起碗吃饭,忽的想起沈朔风的事,又道:“沈朔风起烧了,我刚才支了丫鬟去鹤年堂请大夫了。”
楚少渊点头,沈朔风会生病,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他昨天就知道沈朔风身上带着很重的伤,而那伤又都是鸣燕楼中的那些风字辈的堂主在他身上刺的,若不是沈朔风反应极快,怕是他根本就没有命撑到来见自己。
只不过,即便如此,楚少渊也没有将沈朔风的伤放在心上,他有意要给沈朔风一个教训,好叫他知道自个儿的身份,知道谁才是他应该效忠的主子,别一天到晚总是心不在焉的,而且即便鸣燕楼没有沈朔风,鸣燕楼也会被他握在手里,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是面对婵衣的时候,楚少渊还是不想让她担忧,便轻声道:“沈朔风不要紧的,他就是旧伤发作了,你不用担心他。”
婵衣叹一口气:“我哪里是担心沈朔风,我是在担心你!”
一听说鸣燕楼暴露,她就担心起楚少渊来,虽说豢养死士在各大世家之中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但是放到天家这里,就会成了别有用心,若是这件事楚少渊没有处理好,只怕会在皇上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如今的局势只剩下了四皇子跟楚少渊两个人在博弈,四皇子得了江南那么好的一大块封地,怕是往后跟随他的人就越多了,留下楚少渊这边,不是大字不识的武将,就是出自旁门的庶子,连几个勋贵都没有,叫她如何能不担心。
“不必这样担忧的,晚晚,”楚少渊吃完了粥,将碗筷整齐的摆放在桌上,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我自有办法的,你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
婵衣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只好点头。
而这点不安,在她吃好早饭,将楚少渊送出院子的时候,被张德福证实了。
张德福快速的上前,给楚少渊跟婵衣请安,没半句废话的说道:“太子妃为了太子服毒殉情了!”
婵衣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她知道的,太子妃是不会为了太子殉情的,因为上一世的太子妃在太子死之后活的好好的,不可能换一世就对太子这般重情重义。
楚少渊皱了皱眉,问道:“那宫中还有其他变故么?”
张德福笑了:“淑妃,哦不,是淑嫔娘娘不敬太子,被皇上降了位份,从四妃之一降到了嫔位,而且往后淑嫔娘娘是见不到四王爷了。”
楚少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有这个结果,确实是出乎他的一些意料,算是额外之喜吧。
他侧头与婵衣告别,刚看过去,就发觉婵衣脸上布满了担忧。
他低下头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晚晚别担心,太子妃的事不会被算在我头上的,你在家等我,我处理完事情与你一同回娘家。”
有些事情也该与夏明彻交代了,等他离开云浮之后,夏明彻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工部了。
婵衣被他的这句话惊得眼睛直瞪他,怎么能这样大胆的去做这些事?若是被抓到了可如何是好?
楚少渊欲走的姿态在见到婵衣这副瞪着眼睛气鼓鼓的模样时,终于没忍住心中的痒意,伸手狠狠揉了她的脸颊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