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走过的地方,周围的摊贩无一不对他行礼。w w. vm)
萧清眯了眯眼睛,不远不近的跟在少年郎背后,耳朵里全是吵杂鼎沸的人声,流利快速的鞑子语让她听着十分费劲,从周围牧民对这少年的态度能够看出,这个人的身份地位绝对不简单。
她跟着跟着,忽然见前头的人扭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急忙撇开头,将一口铁锅拿在手里。
“意舒,怎么了?”白朗见他忽然停下来往后看,问道。
楚少渊眼睛扫过人群,总觉得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他看似得,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他摇了摇头,抬脚往前走,轻声道:“无事,都塔兀惕部倒是很热闹。”
白朗笑道:“集市是每隔一月才有的,你来这里不久,没有赶上我们阿勒赤部的集市,那才是真正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楚少渊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才开口问道:“你何时回阿勒赤部?”
“你急着回去做什么?”白朗声音淡然,“怎么?你是担心你的两个随从?他们在我的部落里吃的用的住的都是最好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虽如此,但楚少渊已经跟白朗在都塔兀惕部待了有两三天了,见白朗一点儿回去的意思也没有,不由的有些心急起来,“他们两个伤势未好,我总是要亲眼看着才能够安心。”
“你又不是大夫,即便看着又能如何?”白朗的声音不轻不淡,“这次出来原本就打算在都塔兀惕部待上十来天的,等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了才能回去,你就耐心等等吧。”
两人又开始说起了别的,萧清将手里的锅子放下,眉头皱的更紧。
她原本打算再跟上去,却被一队士兵打扮的人从身边经过,隔开了她跟二人的距离。
那队士兵单膝跪地,对少年郎恭敬的行礼,领头的一个兵士开口道:“斡帖木儿汗王,我们汗王请您到大帐一议!”
白朗眉头挑了挑,“什么事?”
“大事!”那领头的兵士附耳到白朗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话。
白朗脸色瞬间一变,回头看了一眼兵士,见兵士重重的点头,当下便转身往回走,甚至忘记招呼身旁的楚少渊。
萧清见少年郎行色匆匆的往回走,连忙避过,再看向楚少渊时,发现他身边多了两个侍卫,看上去是保护他,可实际萧清心中却知道,这两人是监视楚少渊的。
萧清远远的跟着楚少渊,看着楚少渊从集市回了部落中,直到她再无法上前跟踪,才停了步子。
此时太阳渐沉,暮色四合之中,集市上头的人们也都换到了这一个月当中要用的东西,满载而归。
萧清看着集市渐渐散去,人们大都抱着东西回了自家的帐篷,她牵着马匹跟两个侍从在部落附近的牧民家里讨了些肉干跟奶干,跟两个侍从分食了,蹲在部落外头的野树林里。
天色越来越暗,直到天上的星子冒头出来,将朦胧的夜色点亮,天幕像是一块大的台布,黑得像是能把人吸进去,而零星闪烁的星子从开头的三两个,最后渐渐的布满了整个夜空,抬头一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却是半弦月,低低的像是挂在了柳梢头似得。
“一会儿我潜进去看看情况,若可以,我会把人带出来,就在这里集合,若是直到丑时我还没有出来,你们两个就速速赶回西北,将这里的情况都告诉我大哥,若是路上有其他意外,就直接取道云浮去我家告诉我阿爹,”萧清顿了顿,想到若是大哥那边出了什么事,难保父亲不会出事,她轻声道:“若是我家有变故……”
她从怀里取了一支纱花出来,放到了侍从的手中,“这个拿着,若是我家有什么变故,你们就去夏府,找,夏家的二小姐,她看见这个就知道了。”
两个侍从异口同声道:“怎么能让小姐冒此风险!”
“秦风,赵勇,我们三人当中,只有我懂鞑子语,你们两人无论谁去都不如我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况且我是女子,本身就能够让人降低警惕之心,不像你们两个男人,又是生面孔,若是顺利还好,若不顺利该如何?再有一个就是三皇子认得的是我可不是你们两个,你们即便是找到了三皇子,他也绝不会跟你们一同出来,所以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
萧清说完将手中纱花一把塞进秦风手中,灵巧的往部落当中窜了过去。
……
帐子中亮着一盏牛油灯,昏黄的光亮将帐子中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暖色。
修长白皙的手指拈着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头,就听对面那人道:“意舒,你下手太狠了!”
楚少渊淡声道:“是你的心思不在这盘棋上头,否则也不会被我这一小片棋就占据了大半江山。”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将死了的棋子一颗一颗捏起来,放到对面的黑色陶罐里。
白朗索性将棋盘一推:“我输了!”
“你还有半壁江山,这么早就说输赢,不太像你们塔塔尔族人的性子啊,难道不想再拼搏一把?说不准再落几子,就能扭转乾坤。”楚少渊淡淡的看着他。
白朗摆了摆手:“你说着了,我的心思不在这盘棋上头,即便再走下去,也只能是将自己逼到绝境罢了,扭转乾坤我是不敢想了,我只盼着能够将眼下的困境渡过便谢天谢地了。”
“出了什么事?”楚少渊抬起眼睛看着他。
白朗整了整衣袍,站了起来,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不同于在大燕时的装扮,他将头发扎了满头细细的发辫,用牛筋做成的发带束在脑后,身上披着一件看上去有些做旧的革甲,外头穿着塔塔尔人传统的兽皮长袍,让他整个人显的更加的魁梧。
“我之前在路上曾经跟你说过吧?”白朗侧头看着楚少渊,“这几日春耕就要到了,我们塔塔尔部落拥有的土地都贫瘠的很,能够长的农物,无非是一些青稞跟燕麦,收成还不好,部落里缺粮却是年年都会有的,可是今年却跟往年不同。”
他抬起头看着那盏油灯,耳边听到的是风刮过帐子时,如同爽利的刀锋出鞘般呜呜的声音,说话语气更加的低沉:“我九叔的部落中如今更是断粮断的狠了,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我们这几个部落身上,他此前带话给希那木罕汗王跟托泰尔汗王,说几个部落既然都缺粮,他主张去大燕夺,还放话跟几个汗王说,一个部落里头,要么支援他兵马,要么就支援他牛羊……”
楚少渊收着棋子的手顿了一顿,轻言道:“不能拒绝么?”
白朗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拒绝?我也想拒绝,你知道么,虎豹骑如今就距离都塔兀惕部只有两百里的地方,他要攻过来易如反掌!要我如何拒绝?”
少年郎在灯光下的眉眼越发深邃,额间是皱的紧紧的眉头,让人不由的也跟着忧心起来。
楚少渊有些疑惑:“他如今不是屯兵在雁门关,跟我们大燕的将士在打仗么?怎么还会有多余的军队来……”
白朗摇了摇头,“我九叔那般狡猾之人,又如何会将他所有的兵力都放在雁门关外头?我不知你们探听得到的是什么消息,但据我所知,我九叔如今在雁门关外的人马绝不会超过三万,而他原本就有五万人马,再加上招兵买马这么久,大约也能凑个七万人马出来,可我们哪一个部落的兵马都没有五万,这些年休养生息久了,不像九叔那般时常打仗,若当真打起来,连五成的胜算都没有。”
“你们几个部落可以联合起来……”
“没用的,”白朗声音低沉,“九叔那头有斡罗玖玖汗王跟阿颜托尔汗王的支持,他们两部的人马加起来,再加上九叔的人马,远远就要超过我们好几万,他的虎豹骑停在两百里之外,只是一个警告,是在催促我们尽快做出选择来!”
楚少渊愣了一下,静静看着染上郁色的白朗,久久的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舍弃些身外之物吧……”
“你说的容易,牛羊牲口都是阿爹留给部落里头的,拿给九王让他招兵买马然后将我们……”
白朗忽然住了口,听见外头传来声音:“斡帖木儿汗王,我们汗王请您过去,乌鲁特巴尔汗王来了。”
他脸色大变,大步走出帐篷。
楚少渊慢腾腾的收着棋盘上头散落的棋子,一颗一颗白的黑的棋子捏在手里冰凉如玉,只是很普通的一副棋子,大燕随便一个笔墨铺子里头就能买到,却让他想起了许久不曾想起的事情。
忽然耳边传来细细的响动,他一抬眼,就看到帘子掀开,进来一个端着茶盘的侍女,脸上还蒙着面纱。
跟随在侍女身边的侍从操着不流利的燕话对他道:“是主子吩咐给公子养身子的羊奶。”
楚少渊点了点头,就见侍女将茶盘放下之后,正打算抬步随着侍从往出走,忽然那侍从就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
那侍女一把拽住他,焦急道:“楚少渊,你快跟我走!”
……
【见有菇凉说等更等的很辛苦,其实小意最近更新更的也很痛苦,因为没写过这种张弛有力的剧情,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写,总觉得不好把握,所以更的有点少,希望大家见谅,捂脸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