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离夏府只隔着一条街,当初谢老夫人就是担心女儿出嫁以后日子不顺心,在帝都购置房产陪嫁的时候特意选了香泽大街的宝瓶巷子,离静水胡同只隔着一条玄武大街,同在云浮城东市,同处于帝都中最繁华的地段。w w. vm)
这个地方就是掉个牌匾下来,都有可能是御赐之物,随便砸个人,都可能是公爷世子之类的人物。
当年母亲嫁给父亲是下嫁,婵衣听宫中的庄妃姨母提起过,原本祖母看上了姨母的端庄大气和治家手段,想求娶姨母做媳妇,可姨母当时是养在还是皇后的景仁太后跟前的,早早的被内定为太子侧妃,而这事却不好与祖母提起。
母亲不愿姨母为难不愿旁人说谢家冷血无情,于是母亲推了还在议的尚书府公子的亲事,下嫁给了父亲。
谢老夫人心疼女儿嫁的不好,嫁妆上不肯委屈了她,当年那真的是十里红妆,宫中赏赐的珍品,从小积攒的红木家具,上了年头的摆件,全都一股脑给了母亲做陪嫁,从静水胡同一路抬到宝瓶巷子,最后一抬嫁妆刚出了门,第一台嫁妆便已经到了。
父亲仕途上一路的顺风顺水,除了他自身努力之外,与谢府有着莫大的关系,如今他得了可心的人,就要将母亲弃之不顾,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婵衣坐在车上,耳朵里是车轱辘碾过一地枯叶的沉闷声,心中有些嘲讽,天下的男人都薄情寡义,没一个好东西,能够不嫌弃糟糠之妻的又有几人。
到了谢府正值晌午,谢老夫人还在用膳,听身边妈妈禀告说表小姐来了,心中有些奇怪,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见到自己外孙女恭恭敬敬的曲膝行礼,不由得感叹,连自己小女儿的孩子都这般高了,心中高兴,拉着婵衣的手问道:“怎么这时候来了?晌午饭可曾用了?”
婵衣忍住心中急切,笑意挂在脸上,清脆的答道:“晚晚今日看了本《松山集》,里面有些地方不明白,想着五舅舅学问好,就来问问舅舅,晌午饭等问过舅舅了再吃。”
谢府行五的谢砚宁,她的五舅舅,风|流儒雅博学多闻,前世走遍大燕山川河流写了一本《大燕山河录》,内附山川河流的清晰路线图册而名震全国,他却拒不出仕,到骊山书院做了院长,是真正有学识的人。
她记得前一世,二哥哥说的那位逸林先生,最后是翻了案的,里面五舅舅出了不少力,所以她听到逸林先生,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五舅舅。
谢老夫人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佯装不悦道:“你这小猴儿般的性子说风就是雨的,饭都不吃,让你母亲知道了又要骂你了。”
然后转身吩咐丫鬟:“去给表小姐添一副碗筷来,吩咐厨房做一碗松菇滑蛋羹,焖一盘红油大虾,让厨娘做的快些,别饿着我的乖外孙。”
婵衣嘟起嘴巴,不满道,“外祖母,我都这么大了还吃蛋羹,要被霜云姐姐笑话到明年去了。”
谢霜云是三舅舅谢硠宁的第二个女儿,很得家里人的宠爱,平日里管教嬷嬷管的严,家里又没有适龄的孩子一同玩耍,导致每次见到她总爱拉着她与她说话,说不到两句就翻脸,过后又好,喜怒无常这个词用到她身上才合适。
谢老夫人取笑她,“十二岁的娃娃,吃个蛋羹哪里就会被笑了,她敢笑话你有外祖母帮你训斥她,还记得你头一回在外祖母这里吃松菇滑蛋羹,一个人霸住一盘子谁也不让动,从小就是霸王性子,今儿不给你吃,回去你还不跟你母亲哭诉说外祖母小气。”
婵衣有些哭笑不得,那都是她三岁时候的事情了,每回桌上有这道菜,她总要被外祖母取笑一回,弄的她都不好意思再吃。
婵衣心里急切,忙将饭吃了精光,火烧火燎的跑去洗砚斋找谢砚宁了。
谢老夫人见她那般着急,不由的皱了皱眉,手中捻动一串碧玺佛珠,静谧半晌,看了看身边的王妈妈,“一会儿去洗砚斋看看都说了什么,再去一趟夏府,将前日老大送回来的冬礼挑几件好皮子送去。”
王妈妈跟了谢老夫人几十年,早有默契,她一眼就瞧出表小姐心不在焉,点点头安抚道:“老夫人别着急,若当真有什么事,怕是表小姐不能够轻易的出府。”
谢老夫人摇摇头,这些年,她什么风浪没见过,外孙女今日虽笑着,但笑意却始终没有到达眼里,一来了就着急要去找老五,只怕不会是什么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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