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王爷,怜契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第七十章
    怜契生了个儿子,在府里的地位也随着上升, 下人们都在猜, 瑞王什么时候会给她个名分。
    王府里的那些个下人也都是势力的,原本不太看得上这个毁了容的戏子,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瑞王与王妃平淡多年, 对这个女子却很是宠爱,如今怕更是要母凭子贵了。
    何冉冉身边的丫鬟云儿很不服气, 她是从小就伺候何冉冉的, 何冉冉大婚住在宫里的那段时间, 她没有陪着自己的主子,等瑞王府建成, 高长淅和何冉冉住到宫外之后,何良就把她给送了过来。
    “主子, 那个女人如今有了孩子, 更加趾高气昂了。”云儿不服气的抱怨, “那孩子出生那晚, 王爷还放了那大一片烟火,搞了个大阵仗, 全京城都看到了。”
    何冉冉躺在躺椅上,细细品了口茶,好笑的看了眼云儿。
    “谁跟你说,那烟火是为了那个贱妮子放的?”她开始讨厌过怜契,但两年过去了, 她倒是可怜起这个女人来,她还以为王爷真爱的是她,其实她只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大家都这么说啊。”何冉冉的表情太过轻松,云儿的声音有了些不确定。
    “那贱妮子不会也这么认为吧?”何冉冉嘲讽的笑了声,“那可真是自作多情了。王爷搞的这么大一个阵仗,可不是为了她。”
    曲望南从边境回了京城,还办了个风光的笄礼,他们王爷对人家还一往情深念念不忘呢。
    何冉冉心里冷笑了一下,高长淅大概还想和曲望南再续情缘,但那怎么可能,只要她还是瑞王妃,曲望南就永远进不了这瑞王府的大门。就算高长淅不在乎自己,那不是还有皇帝呢么,如今这瑞王可不是个之前的那个二殿下了,有了自己势力的高长淅,皇帝更不会让曲望南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主子,那女人再不管,就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云儿平时和下人们接触的多,所以明显的感受到了变化,“等那女人再有了名分,就更不得了了。”
    “那也得有名分才行,孩子都出生这么多天了,连个名字都还没有呢。”何冉冉语气轻快,她心里对怜契的恨,可不如对曲望南的千万分之一,花费心思对怜契,不如想想怎么折磨曲望南,毕竟自己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
    曲望南两年前毁了她哥哥的名声,害的她被高长淅冷落之后一走了之,现在回来了,反而变成了个人人夸赞的人,凭什么?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会。”何冉冉挥了挥手让云儿下去,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曲望南遭受折磨。
    怜契身边的丫鬟叫喜鹊,是高长淅派给她的,原本俩人关系平淡,但这两年的相处,倒还真有了感情。
    “主子,怎么把窗户打开了,您现在是在坐月子,不能见风的。”喜鹊端了一碗燕窝进来,看见怜契正在窗户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把窗户关上了。
    “王爷还没回来么?”怜契没带面纱,整个人都很憔悴。
    “王爷差人打过招呼了,今天有事会晚点回来,主子先别等了,来把这燕窝喝了。”喜鹊搀扶着怜契走到窗边,让她躺了上去,窗边的小床上,一个孩子呼呼大睡,很是可爱。
    怜契喝了燕窝,看着喜鹊推门而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高长淅如今好像格外忙碌,每天来的时间都比以往短了,她心中有个很小的声音再说,他不喜欢你了,他不喜欢你了。但是想想前几天高长淅给她放的烟火,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这烟火造成的误会,根本原因就是时间,是半夜。
    虽然还是在曲望南生辰那天,但是确实是已经晚了,再加上那时辰正好是怜契产子,所以大家才都认为是高长淅给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放的。
    但高长凌是知晓内情的,他没有在那时候把曲望南叫醒,也是堵着一口气。当初他再三劝说自己的哥哥,可高长淅还是妥协了。如今又要重头再来,可是自己的哥哥就没考虑过现在的情况么。
    何冉冉已经是瑞王妃,何家也一直是高长淅的背后势力,就算自己的哥哥想要等到羽翼丰满把何家踢出去,可那要多久?谁都不知道,难道让曲望南跟着等么?
    还有就是,他的哥哥有这个想法,但曲望南已经放下了,为何还要把她掺和进来。
    更重要的一点,曲望南的生父就是心有她人但还是娶了曲望南的母亲,最后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那钱氏入府,作威作福。
    而如今,高长淅做了和曲鸿峰一样的选择,但那恰恰正是曲望南所厌恶的,曲望南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个自己厌恶的人。
    自己的二哥,怕还是被感情和欲望迷了心窍,这两年,他的变化太大了。
    “殿下,宫外传话过来,凉竹想要见见殿下。”福来小跑着走了进来,他如今已比两年前胖多了,一张脸说不出的喜庆。
    有了高长凌的撑腰,他已经完全不会再搭理孙自忠了,起初他还会被孙自忠授意的小太监们欺负,但一被欺负,他就去找高长凌告状,高长凌再给他出头,前前后后罚了四五个太监,其中有一个过分的还被杖毙,从此就再也没人敢惹他了。
    过的开心,吃的好,这体型也跟着圆润了起来,现在每天早上,他还要在高长凌的监督下跑步,吭哧吭哧累的够呛,但就是这样,他还是没瘦下来一丁点。
    “她有什么事么?”高长凌如今很久不去渔舟,京城内没什么他要操心的事情,他每日就练练武,发发呆,种种花,钓钓鱼,甚至闲到已经开始督促福来减肥了。
    “九秋老板没说原因。”福来如实禀报。
    要是小事,九秋应该也不会找他,但他最近确实是很忙,他的冠礼就要到了,到时候也是要封王的。
    “这样,你去传话,说这些天有些忙抽不开身,十天后吧。”十天,他已经封王出宫了。
    福来点点头就出去传话了。
    而宫外的魏国公府今天也有了个大喜的事情,荣国公带着自己的嫡次子井绍予,亲自来登门提亲。这事虽然两家都是早就知道同意了的,但是井定山一点马虎都没有,那聘礼的架势,瞬间让叶无霜成了众人艳羡的对象。
    外人都说,叶无霜到底是嫁过人,井绍予却是个良人,但看荣国公这架势,完完全全不在乎叶无霜的过往,你说这样的人如何让别人不羡慕。
    本来曲望南的笄礼刚过没几天,按照井定山和叶尽崖的意思,提亲这事再缓缓,否则太招人眼了。
    井绍予哪能同意啊,他原本想在曲望南笄礼的第二天就来提亲的,但是被拦住了。他急啊,在家里是闹,闹完了又到叶尽崖面前表忠心闲聊,被叶尽崖赶客了就去找曲望南表忠心闲聊,曲望南都受不了了,他就去找叶无咎表忠心闲聊。
    这一大家子被他骚扰的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正巧今天这日子好,就赶忙带着聘礼来提亲了。
    提亲全程,叶无霜没有出面,井定山一口一个怀远,说话那热乎的,井绍予就坐在自己父亲身侧,笑的那一双大眼睛都看不见了。
    叶尽崖看面前这俩人的样子,心里是一般舒坦一般纠结。舒坦的是女儿嫁过去肯定不会受苦,纠结的是女儿要嫁人了,他这个老父亲还有点舍不得。
    “岳父,婚礼就趁早吧,我看了十一月初六就是个好日子。”十一月初六,还有不到一个月。
    “对对对,是个好日子,怀远,孩子们都同意了,我们就抓紧操办起来吧。”井定山斜眼看了眼自己的傻儿子,内心翻白眼,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支持的。得赶紧让自己这儿子娶了叶无霜,否则天天在家里发表演讲抒发感情谁受得了啊,就连自己一项沉稳的大儿子,见了他这个弟弟都要绕道走了。
    叶尽崖看到这俩人一唱一和,心里那纠结慢慢压倒了舒坦。
    “是不是太仓促了。”叶尽崖皱了皱眉。
    “岳父,不仓促,婚礼的物品我老早就开始准备了,绝对不会委屈了无霜,无霜姑娘。”井绍予拍着胸脯保证,“而且...”
    “别说了别说了,行行行。”一看井绍予又要开始慷慨陈词,叶尽崖赶紧打断他,这孩子比自己的儿媳妇话还多,听的脑袋嗡嗡的。
    井定山和井绍予出魏国公府的时候,都笑开了一张脸。一个是因为不用再被自己儿子折磨了,一个是因为终于要娶到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姑娘了。
    井定山和叶尽崖定了日子,整个魏国公府就忙起来了,嫁妆要备,绝对不能讲究。嫁衣的话,井绍予之前给曲望南做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一起准备了,倒也从容。
    曲望南一边帮忙,一边还要给高长凌准备礼物,冠礼也是人生大事。
    叶无霜这个主人公倒不是那么忙,吴絮影让她好好休息,保证出嫁那天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所以她特地抽空去郊外看了看钱白梅和曲宁欢。
    曲望南回来之后,她只是告诉自己的女儿,曲鸿峰降了职,有了个儿子,钱白梅和曲宁欢被方少府给告了御状,陛下在赐死的时候俩人逃了。
    但她没说,那俩人如今在自己手上。
    有些事情,就不要再让自己的女儿承受了,曲望南已经抛却前世,活的洒脱勇敢,至于复仇这事,就让自己来吧。
    她戴着斗笠,一身黑衣,两个老妈子见她来,赶忙迎了上来。
    她挥挥手让两人推下,自己到那屋子外面,把窗户开了个小缝朝里看去。
    那俩人披散着头发,面容枯槁,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屋子里的恶臭沿着那缝隙传了出来,她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快了,你们的债,还差一点就还完了。
    第七十一章
    高长凌封王之前,叶尽崖应召入了宫, 主要是和皇帝和几个皇子细说这南境近况。
    叶尽崖走进来之后, 皇帝就赐了座,他哪能就这么不自量力的坐下来, 那三个皇子都还站着。
    可他刚推辞,高长泽就连忙上前扶住他。
    “国公爷为国为民, 守我南境安宁,护我大晋百姓, 这一座, 为何当不起?”高长泽语气诚恳, 皇帝也在一旁帮腔,他也不好再推辞。
    坐下之后他悄悄打量了一下那三个皇子。
    在他印象里, 高长泽为人很是高傲,这也不怪他, 皇帝对他这个嫡长子颇有偏爱, 更是早早的将他立为太子。
    大晋世代帝王, 从不过早立太子, 一怕这太子没有治国之能,二怕其与权臣勾结霍乱主君, 三怕这太子有恃无恐不思进取。但当今圣上却一反其道,其中的缘由叶尽崖也知晓一二。
    二十多年前,先帝去的突然,连个遗诏都未留下,只是口头说将皇位传于如今的陛下, 口说无凭自是引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当时的大晋国内动乱,皇子相残,南有西戎来犯,北有古丹重兵压阵,内忧外患使得整个大晋风雨飘摇,英国公在北,他在南,都是在用白骨筑城墙。
    多少的大晋儿郎长眠边境,战场如修罗地狱,尸骨遍野,秃鹰盘旋,在叶尽崖心中留下了重重的一道疤,那几年,每当午夜梦回,他都是一身冷汗。但皇城的动荡,兄弟的惨死也给如今的陛下留下了阴影,所以他才早早的立刻太子,就怕重蹈覆辙。
    这才养成了高长泽那高傲的性子,叶尽崖原本还担心这样的性格不能感民所感,但没想到短短两年不见,太子殿下竟变化如此之大。
    不过,变化大的何止太子。叶尽崖看了看高长淅,从他作为曲望南的外祖父角度来看,他不喜高长淅。但是作为一个臣子来看,高长淅确有才能。他才回京没几天,就已经听自己儿子讲了这朝堂变换,讲了这二殿下的雷霆手段。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这三殿下了。叶尽崖没有偷偷打量,而是光明正大的看了高长凌一眼,因为高长凌正看着他笑的一点都不见外。他心里默默点了点头,三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的心无城府。
    叶尽崖同皇帝讲了讲这南境的事情,又讲了讲那西戎,高长泽和高长淅都参与了进来,问的问题也是一个比一个有深度,唯独这高长凌,在一旁听着,但是不问不说,就那么干听。
    两个时辰之后,才把这话聊完,皇帝挥了挥手,让自己的三个儿子下去,独留叶尽崖。
    “再过两天,长凌也要封王了,你看他那个浪荡样子,到底是个不成才的。”皇帝看着三个儿子走出殿门,转过头来就跟叶尽崖大吐苦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但三殿下为人耿直,洒脱,真性情,实属难得。”叶尽崖说的也是真心话,在皇家还能活的如此随性,也是难得。
    高长凌这么多年,多少人明里暗里都说他没出息,但他愣是活出了个混世魔王的样子,这也是很需要勇气的。
    “他也就这么个优点了,好懂,没心眼儿,怎么打击都不会颓。”皇帝也笑了笑,“不像我那个二儿子,早些年还是个藏着心思的闷葫芦,现在倒是露出獠牙了。”
    叶尽崖和皇帝对视了一下。
    “二殿下很有才能,我听无咎说,那私盐案二殿下就办的很好。”叶尽崖和皇帝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也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生气,什么时候是佯装生气。
    “现在很多大臣都跟我说,放任长淅会威胁到长泽,天天到我这里来吵闹不休,”皇帝按了按额头,“还有人跟我说,相比较长泽,长淅更有帝王相。”
    这话皇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叶尽崖心里还是打了个鼓,谁敢妄议储君?
    “所以朕想听听你的意思。”皇帝见叶尽崖不语,再次追问,“你莫担心,直说便是。”
    皇帝直视叶尽崖,良久,叶尽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叹了口气。
    “太子能文能武,慧眼识人,纵横捭阖,就算之前有些许自傲,心中却也秉持着一股子正气。”叶尽崖停顿了下,“而且我方才看,太子殿下好似跟两年前不同,如今放的下身段了。”
    皇帝听完,笑了起来,也不怪叶尽崖这话说的违矩。
    “长泽自从成亲之后,确实变化很大。”皇帝也站起来走了下来,“他一直是个有能力的,只不过被我骄纵久了,以前难免有些自负,自从娶了沐晴之后,人一下子柔和的多。”
    “太子妃是个柔脾气,但是又会讲道理,如今更是经常带着长泽出宫,去看那百姓百态。”皇帝来到叶尽崖身边,“我常说百姓为本,那孩子以前只是知道这么个道理,如今见了接触了,他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陛下看来心里早有决断。”叶尽崖也笑了笑。
    “长泽这孩子,有帝王气度,如今长淅和他有竞争之势。”皇帝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他也不是个软弱的,这两孩子明里暗里斗了几回,但只要是关乎社稷大事,关乎百姓,长泽基本都能让步,这对他才说,是个天大的成长。”
    叶尽崖点了点头,按照两三年前的高长泽,是断断不会给自己的弟弟们让步的。
    “看来,陛下这太子妃选对了。”叶尽崖这话不算恭维,娶了一个正确的人,能引起多大的良性变化他是知道的,就像高芷兰,能压住他的鲁莽,将他想不到的事情都做得面面俱到,他常年在外,这府里也是高芷兰一人支撑,可以这么说,没有高芷兰,就没有现在的叶尽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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