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出宫的消息,也传到了留宿于宫中的黎江耳中。
黎江原本以为经此事后,昌平君必定会受到秦王政的严惩,甚至会至此失去秦王对他的信任。可却没有想到□□宫中一月,昌平君就被放出。
黎江是相信赢政对自己这些年来的感情是真,如今放昌平君而去,已然说明他的选择。
其实在行此计之时,她也有考量过会有此种后果,但是她最后还是想要这么做,除了有除去昌平君的目的,还存了些私心,帝王的恩宠是否抵得过一切。
如今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知道他铲除嫪毐,夺回实权,权利尚未稳固,若此时失去昌平君的协助,那必定会万分艰难。
所以即便他愤怒至极,也未对昌平君做任何严重的处罚。
黎江心里虽有淡淡的失落,但是想着,此举虽未让昌平受到重罚,但是能够让他在秦王心中失了信任,也算是成功。
至少对于贬谪义父,嬴政会有所考量。
而就在她正沉思间,秦王就过了来。
“黎江,你可会怪寡人?”赢政一脸愧疚之色问道。
黎江闻声,转过来行礼,赢政忙将她扶起,柔柔道“陛下这般做,必是有其他原因,妾身又岂会责怪于陛下呢?”
“没想到黎江这般心思透彻,日后,寡人必定会给你个交待。”
“能得陛下如此看待,奴家已经非常心悦了。”
嬴政拉着她的手,与他坐于踏上,道“不过寡人有一问,那昌平即便是醒过来也一口咬定并非他强迫于你,当时情况而是你不愿嫁于寡人,想要将清白之身给他,他拒绝,却正巧被众人看到,黎江对他此言有何看法?”
黎江闻言大震,脸色苍白,然后跪在地上,向嬴政行大礼道“妾身冤枉呀!此等事情?妾身不敢有何假话,此怕是昌平君对妾身的诬赖,欲要脱罪。请大王万不可相信呀!”
赢政见他这般,忙将她扶起来道“寡人当然是信任你的,凭这些年的相处,你绝对不会这么做。”
“能得大王如此信任,妾身就此安心。”
“好了,你就先在此处休息吧!”
秦王离去后,想着刚刚黎江的神情,慌乱中带着惊慌,而非是愤怒,被冤枉的愤怒。
先前的犹疑在见过黎江后赢政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
回了府几日的芈房脸上如往常一般平淡,但是却多了些愁色,在一旁服侍的高贵,实在忍不住的问道“公子,是因为禁足之事而闷闷不乐吗?”
芈房盯着一处,没有理他。
“公子,你不能出去,但却可以让人进来呀!此事,完全可以交给奴才。”
芈房倪了他一眼,宫中相处一月,高平越来越是聒噪,甚至会揣测他的意思,芈房不知此是好是坏,而高平接受到眼神,禁了嘴。
可不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公子,你到底用何种方法脱身的呀!”
“刚刚你说叫人进来,那现在就是你的事了?你现在就去吧,问昌文君找没找到咸阳城最美的歌姬来?”
高平本是以两次的患难与共,关心一问,却没想到被他这么一说,莫名生气,甩了甩手,就边出去边道“公子,奴才,这就去。”
芈房瞧着他嚣张离去的背影,笑了笑摇头,喃喃道“这性子是改不了了。 ”
芈房被禁足家中,不反思己过,反而是夜夜升歌,每日约有十几个女子入府吟唱,此奢靡之风,让人惊叹。
此举也让许多人向秦王诉说,秦王闻言,面上却无任何怒色。
芈房瞧着面前的美艳之资,已经有十日之余了。
“昌文,如此舞资美人,怎能让我一人独享了,你觉得挑几个送去给秦王如何?”
“那个怎样,他的琴声最美,举手投足也很是妩媚,你觉得秦王看到会喜欢吗?”
昌文看着芈房手所指的女子,在这些日子的□□中,确实也就那个女子不错,犹疑道“昌平,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他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
“过几日,你就能明白了。你且将这女子送去吧,还有她左边那两个也一并送去。”
秦王下朝之后,就见着那些女子,朝臣送陛下女子,并不少见。
可当瞧见那容貌与黎江有些相似之时,秦王眸色沉沉,问道,“昌平君,可有说什么话。”
“回王上,昌平说,君上既然这般喜欢黎江,那么这些也该是喜欢的,也该收下。”
昌文本是负责送歌姬过来,却没曾想到嬴政盘问,但还是顶住压力说道。
“大胆。”赢政脸色大怒,当着昌文的面就将桌上的奏折给全部扔在了地上。
昌文没想到嬴政会这样的勃然大怒,此比知道吕不韦协助嫪毐入宫后,更为愤怒。
而他没有芈房那般能言善辩,根本就不知如何让嬴政消了怒气。
一旁的高唤唯有问道“陛下若是不喜,这些女子要送回昌平府吗?”
赢政眸色沉了些,手撑在案几上,咬着牙龈道“不用,他送多少来,就收多少。寡人到要看看,他还能如何?”
给秦王送美人,是别人所没有想到的。
最重要的秦王还收了,这实在是让人有些猜不透呀!
歌舞升平的昌平府,这日却来了一个稀客,是此刻绝对不该出现在昌平府的人物。
“公子,黎江姑娘现在在后门处。”高平小心低语的附在芈房的耳边说道,似害怕被旁人发现一样。
如今芈房被禁足于家中,秦王的怒气也算平息了,可黎江姑娘过来,又让高平的心又提了起来。
经过前几次的事情,他明白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义。
心里即便百般不愿芈房去见,可还是只能乖乖告知,不敢有任何隐瞒之意。
“是吗?那还不请她进来。”
“公子,这。。。这若是让秦王知道怕是。。。”
“我送了那么多女子进宫,秦王已经不会在意了。”芈房很是淡定的说道。
“那些女子,怎么能跟黎姑娘比呢,除了眉眼有些相似罢了。”
“秦王喜欢就好,你还不快些去请。”
高平满是不愿的跑开了去,芈房瞧着窗外,眸色深了深,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
黎江没有想到自己会踏入这里。
明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不知为何如今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
在赢政将昌平君放出宫中,她即便略微失落,也还能镇定自若。
当昌平君送了那些女子入宫,她也不过是冷眼旁观。
直到昨日赢政对她说的话,即便是试探,也已经让她心慌了。
“黎江,你可会生气?”赢政因那群舞女入宫问道。
“陛下,此话实在为难奴家了,若说不会,陛下可会宽心,怕会伤心奴家的无情,若说会,陛下又认为奴家是善妒的女子。”
“看来黎江还是生气了,此不过是昌平君在逼迫寡人呢罢了”
“逼迫?此是何意?”黎江眉间一跳,闪过疑虑。
“因为他曾提出要纳你入府的意愿,寡人当堂驳回了他的请愿,所以他就找来这些女子,故意而为。”
“奴家竟不知昌平君这般放肆了。”
“他就是仗着自己如今的地位,才行如此之事。如今他在朝堂声望之高,寡人说的话都未必有他管用。”赢政满目愁色道。
此话一说,黎江心中震动,即便她如何的坚信嬴政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敢肯定他是否在万难的时候将她送给昌平。
思索万千,心里难安,黎江才来到了这里,即便明知不该出现于此。
“奴家见过昌平君。”
“黎江姑娘何必多礼,请座。”
黎江坐了下来,瞧着上方淡定的芈房,并不惊讶于自己会来到此处,也更无任何蕴怒之色。
“姑娘,来此是所谓何事呢。”待的喝完一盏茶后,芈房垂着眸色才抬起开口问道。
“公子,此举是有报复之意吗?奴家知道那日之事,是奴家之错。但是,还请公子不要再做无用之事了。”
“无用之事?姑娘是说往咸阳宫中送歌姬之事吗?那些平凡之资应该无法侵犯到姑娘吧。即便是我不送,这秦王宫中日后也不会缺女子,姑娘若是为这事来,怕是多虑了。”
黎江被他这么一说,无法反驳,心头转念一想,重新开口道 “今天,小女子是亲自上门请罪而来。”
昌平唇间勾起一抹揶揄之色“请罪?姑娘何罪之有?”
黎江见他言语中云淡风轻,明知道那日她是有意故意诬陷,可如今却无半点质问与愤懑,实在是反常至极。愿不过是试探之意,见他这般也不再隐藏,直接道“如今看来,怕这一切都是在公子的掌握之中吧,今日来此怕是奴家的自取耻辱。”
“姑娘,怎说此话。正如姑娘所言,我是倾慕你的。”芈房笑着对她说道。
但那眼神中满是戏谑之意,并无任何的爱意,是为了嘲讽她的自作聪明。
黎江见着他这般神色,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子,娇嫩的手指激动指着他质问道“你到底为何要向秦王求娶于我?”
“姑娘,认为我为何要这么做呢?”芈房见她怒气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