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命悬一线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迎接她回京的队伍迟早要出现，早一天，或晚一天，总是要来的，既然如此，不如驱散心中的阴霾，小心应对便是。
    “奴婢雾香，给娘娘更衣了！”
    戴上人皮面具的蔷薇，像足了一个清秀小宫女。
    蔷薇在怡红楼时，陌子寒请过宫里的教习嬷嬷教她规矩，不愧是花魁出身，她将京城世家小姐的礼仪和宫中礼仪研究得很透彻。
    此时，她一举一动学着秋菊的样子，再仔细看也挑不出一丝错处。
    凤染倾更衣后，挥手打发她：“好了，你先下去，将秋菊唤进来。”
    秋菊进来后，望着恭敬退出去的蔷薇，一脸的震惊：“娘娘，她是……。”
    “没错，她是蔷薇，以后随我入宫了！”
    凤染倾盯了秋菊十息的时间，在她的忐忑不安中，缓缓开口：“秋菊，你是太皇太后的人？还是本宫的人？”
    “娘娘！”
    从出宫后，这还是她家娘娘第一次端足皇后的架子，秋菊眼皮上下乱跳。
    秋菊先是有些呆愣，扑嗵一声跪下：“奴婢自然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太皇太后将奴婢派到朝凤殿时说过，一切要以娘娘为主，但凡有一点私心，就是太皇太后也第一个不会饶了奴婢去。”
    “秋菊，此一时彼一时。”
    凤染倾淡淡问：“你相信芜州府的盗匪有那么猖獗吗？两次在黄家遇险，你以为呢？全是意外吗？”
    “不是。”
    秋菊匍匐在地上：“娘娘，刚来芜州府那晚奴婢染了风寒，玉离曾和奴婢说过，芜州府黄家老爷曾经是青王府的家仆。娘娘，奴婢还知道，上次你派奴婢回驿馆取药，其实是不想奴婢涉险，娘娘救了奴婢一条性命，这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嗯！本宫知道你一片真心。”
    凤染倾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表忠心不必了！本宫现在只问你一句，秋菊，你是太皇太后的人，还是本宫的人？若你是太皇太后的人，本宫会想办法成全你回到太皇太后身边去；若你是本宫的人，这次回宫后凶险重重，你留在朝凤殿可是要和蔷薇一起陪着本宫涉险……”
    “还有，迎本宫回宫的马队快到了，听说皇上这次派来的人是青王，本宫要等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隐在窗外的蔷薇，只等秋菊一句话，若是她的回答模棱两可，她手上的飞镖会朝秋菊射去。
    主子说了，里面那个宫婢知道得太多了！
    主子也说了，皇后娘娘的心太软了，对身边的人总是过于仁慈，手上沾染鲜血的事，不要弄脏了她的手。
    主子说让她将功折罪，随皇后入宫后，便是皇后隐在暗处的眼睛，也是她伸长的手臂，要替她剪去一切伸向朝凤殿的手。
    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
    还好，秋菊在愣了一小会后，决定抛下过去在长春宫的一切，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从今天开始，奴婢是娘娘的人，是朝凤殿的人，与长春宫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
    青王是一个满脸堆着笑的胖子，一脸的和蔼可亲：“皇上听说与北漠国和谈顺利，圣心大悦，本王奉圣谕，特来迎接皇后娘娘、瑞皇弟回宫。”
    “皇后娘娘一路辛苦了！”
    “瑞皇弟辛苦了！”
    陌子寒一脸淡漠，敷衍似的拱拱手：“皇兄一日千里，才真的是辛苦了！”
    “这个吗？”
    青王哈哈大笑几声：“边境和谈顺利，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皇弟也知道，本王闲散惯了，总被母后她老人家骂不成器。这次总算得了一趟差事，怕办砸了，这才兢兢业业，马不停蹄，免得被她老人家骂啊！”
    “青皇叔辛苦了！”
    凤染倾上前见过礼，盈盈一笑：“芜州境内盗贼猖獗，本宫和瑞皇叔两次在芜州黄知府家差点丢了性命，有青皇叔一路保驾护航，本宫可以高枕无忧了！”
    “有这回事？”
    青王惊道：“皇后和瑞皇弟一路受惊了，芜州府有凤家二将驻守，没想到盗贼竟敢如此猖獗？”
    这个老狐狸！
    这是想将脏水泼到二哥三哥头上？
    “青王叔说得没错，我凤家的确太心慈手软了！”
    凤染倾嘴角那抹笑意弧度加深了一些：“芜州府盗贼太猖獗，致使芜州知府满门尽灭，如此丧心病狂，本宫已经下令出动边境大军，还芜州府一片清明。”
    青王脸色有几分不自在，嘴角抽搐了一下：“皇后，私调大军，恐圣心大怒啊？”
    “青皇叔言之有理。”
    凤染倾将离京时陌离轩给的玉牌拿出来，在青王眼前晃了晃：“青皇叔且看看，这个是什么？皇上离京时交待，本宫有权处理芜州境内一切事宜。芜州知府黄孝仁关进州府大牢，盗贼还敢入牢内斩草除根，相信皇上知道了，也会支持本宫调动边关大军一事。皇叔，你说是吗？”
    见玉令如见皇上！
    青王忙与迎接队伍三叩九拜，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这丫头似乎比离宫时更锋芒毕露了！
    陌子寒见青王脸色惨白，忍不住嘴角抽搐，他其实没想到丫头一见青王会来个下马威，毕竟依着丫头的性子，怕是隐忍为上。
    没想到这丫头经历了芜州府和雁荡山的暗杀后，现在有点瑕疵必报。
    不过，这样就对了！
    他陌子寒的人不必隐忍，特别是不用对一个被他压制多年的脓包容忍。
    “皇后娘娘受惊了！”
    青王对一个臭丫头三叩九拜后，打落门牙往肚里吞：“皇上体恤娘娘一路辛苦，怕随身的宫婢太少伺候不力，出宫时特意挑选了几个嬷嬷和宫婢，本王这次都带来了！”
    真是够了！
    情况比凤染倾想像的还要糟糕！
    明着是伺候，谁知道是不是嫌她身边都是朝凤殿的人，暗派了这四个宫婢和二个嬷嬷来监视她？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老奴拜见皇后娘娘！”
    凤染倾不着痕迹的与陌子寒交换过眼色，待皇上派来的这几个人抬起头来，她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盯着其中一个嬷嬷两眼放光。
    哟，因为撞上老熟人了！
    看来回宫的路不会寂寞啊！
    迎接皇后回宫的马队将凤染倾围得密不透风，也将她和陌子寒隔得天远地远，青王爷盯得紧，哪怕交流一个会心的眼神，也变得千难万难。
    因此，凤染倾很不爽了！
    马队行进到第三天，凤染倾借口逞上的茶汤太烫，将碗重重的砸在马车里。
    “放肆，你想烫死本宫不成？”
    其实茶滚烫，凤染倾可以吹冷了喝，也可以等凉一点再喝，但是因为看眼前的嬷嬷不顺眼，那茶汤便是太滚烫了！
    主子说茶汤太烫，那就是太烫了。
    乔嬷嬷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老奴有罪，甘愿受罚。”
    “罢了！本宫看你一大把年纪，粗手粗脚的，实在碍眼。”
    凤染倾挥挥手打发她：“你下去歇着，本宫眼不见心不烦。”
    乔嬷嬷嘴唇蠕动了一下：“娘娘……。”
    “怎么？不愿意？你是皇上派来的人，本宫的话可以置若罔闻？”
    还以为换了一身马甲，老娘不认识你了？
    乔嬷嬷！
    真以为太子府大婚那晚的事，自己忘干净了不成？
    凤染倾冷晒一声：“来人啊，你们几个，将这个目中无人、烫伤本宫还不思悔改的老货拖下去，赏十鞭子尝尝鲜。”
    那四个宫婢和一个嬷嬷面面相觑，唯恐祸及己身，拖着死猪一样的乔嬷嬷下去伺候了！
    终于将几个奸细打发干净，凤染倾的世界一下清静了。
    蔷薇从马车外蹿进来：“太解恨了，忍这个老货好多天了，仗着是皇上身边的人，对我和秋菊指手划脚，话说是解恨了，可这样处罚皇上派来的人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秋菊掀开帘子爬上来：“奴婢仔细观察了那个乔嬷嬷好几天，她和青王爷来往密切，指不定一肚子坏水，娘娘这些天太纵容她了些，就该重重罚她。”
    凤染倾一听到秋菊的话，像打了鸡血那么兴奋，揪住她的衣服问：“秋菊，你说什么？”
    “说该重重罚她啊！”
    秋菊有些忐忑：“奴婢说错话了吗？”
    凤染倾目光灼灼盯住她：“前一句？”
    “奴婢说乔嬷嬷和青王爷来往密切，指不定她心里藏着一肚子坏水，被青王爷收买了来监视娘娘。”
    “对了，就是这句！”
    凤染倾重重的一拍大腿，但拍不是自己的腿，拍的是蔷薇的，她下手重，将蔷薇疼得龇牙咧嘴。
    她问秋菊和蔷薇：“你们说，猫抓老鼠的时候，要干什么？”
    “猫抓老鼠能干什么，自然是扑过去吃了！”
    蔷薇直翻白眼：“再说猫抓老鼠关乔嬷嬷什么事？”
    凤染倾无视蔷薇这货，朝她翻了个白眼，看吧！花魁除了会迷惑男人，就这点境界！
    还是秋菊观察入微：“娘娘，奴婢看过宫里的猫抓老鼠，并不急着下口，会先玩一会，玩够了再一口干掉。”
    “没错，还是你这丫头聪明。”
    凤染倾鄙视的看一眼蔷薇，然后冲着秋菊说：“本宫纵容乔嬷嬷，便是将她当成一只老鼠，一只被本宫先玩够，再一口干掉的老鼠。”
    凤染倾说起太子府那段前尘旧事。
    “说起来，这个乔嬷嬷还跟本宫挺有缘，你们一定听说，太子府大婚那晚，太子殿下将正妃凤家大小姐丢进新房，入了苏良娣的兰香苑一事吧，当时这事儿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
    秋菊有些同情的看着自家皇后娘娘，而蔷薇嘴欠抽：“知道啊，你干吗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呢？天下的男人多的是，我家王爷翩翩佳公子一枚……。”
    笑话！
    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女汉子，肿么会为了一个男人撞墙自杀？
    这个该死的蔷薇！
    凤染倾很想说，那个不是我，好吧？
    可是，自从偷听了凤凌云和白婆婆的对话，她和原来的凤染倾还真是一个人，没法解释啊！
    “本宫会那么蠢吗？那是太后派了乔嬷嬷逼进婚房造谣的好伐？”
    事到如今，先往乔嬷嬷身上泼点脏水，谁让她那晚来过拢月阁呢？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凤染倾冲蔷薇怒目相向，命令秋菊：“秋菊，撕她的嘴。”
    “娘娘，她武功高强，我不敢啊！”
    秋菊其实很看不惯蔷薇，无奈对手太强大，想下手没机会。
    “不怕，你家娘娘我给你撑腰。”
    凤染倾抓住蔷薇：“来，死劲的撕！”
    秋菊得了自家皇后的支持，热火朝天往蔷薇身上扑过去，马车里打骂笑闹声一片。
    三人打骂笑闹够了，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凤染倾唧唧歪歪咬着秋菊和蔷薇的耳根子低语。
    然后这两个丫头两眼放光，频频点头，眼睛像天上的星星那么晶亮那么闪烁，足见她们有多么兴奋？
    秋菊深深的感觉自个的选择是对的，自从她表明了态度孝忠娘娘，这样打成一片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前面快到云州府了。好了，这事儿我们分头行动。”
    凤染倾翘起一根中指在她们两个额头上点了又点：“你们两个给我记清楚一些，千万不要把事情弄砸了，这可是你家娘娘我报仇雪恨的好机会，青王爷是自诩风流吗？我们一定要送青王妃一份大礼，再送乔嬷嬷这个两面三刀的老货一份超大的贺礼！”
    凤染倾朝蔷薇眨眨眼：“蔷薇，你懂的，如果搞不定，你可以找风影帮忙。”
    “不管接下来入住的是云州府尹，还是云州府的驿馆。这事情一定要整得隆重，并且要让全云州府，甚至全天下的百姓知道。”
    她眼里盈着兴奋的光彩，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滋味，砸砸嘴：“青王爷想让乔嬷嬷盯紧本宫，让本宫以为皇上派人来监视，故而心生嫌隙。他真是为凤阳打得好算盘啊！这招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皇上知道他派的人跟青王爷勾结得如此彻底，要不要太精彩？哈哈……。”
    “简直太精彩了！”
    蔷薇握着凤染倾的手，兴奋得快蹦起来，只恨不得马上到云州府。
    她一脸期待：“倾儿，哦，不，娘娘，你太有趣了！回到后宫，会不会也这么妙趣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