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三看了那尼姑一眼，却径直直到了贝贝的车前，缓声问道：“掌门大哥的伤怎么样了？”“不大好。”卓英才叹了口气，“还望曲长老相救……”
    “自家兄弟，岂能见死不救？”曲三说着就重新向那老尼姑走去。
    卓英才立即召回刀五三人，还好他们都没有受伤，不管曲三有没有能力救掌门大哥出去，他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曲三步伐轻盈，缓缓地走到那老尼姑跟着，张了张嘴，最后却轻声道了一声：“师妹……”这两个字喊出来，曲三和老尼姑同时一动，久久不能言语……
    细纱蒙面的老尼姑，让人看不到她的变化。
    两方的小弟也呆了，这到底要不要打啊？看这俩人，怎么想都觉得是在*……
    末了，还是曲三说了声：“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还有什么好聊的吗？”老尼姑终于不阴不阳地回了曲三一句，这几个字中，没有包含一点感情的意思。
    辽源大街上，一家小饭店。
    已是深夜了，店老板对于被人从美梦中叫醒很恼火，可是看到外头那黑压压的一群人，就不敢多说什么了，赶紧叫醒伙计，一番折腾之后，好酒好菜上了。
    优雅的包间，只有曲三和这尼姑两人。
    “曲长老来这，不会就是为了和我喝酒聊天吧？”老尼姑端起了酒杯，自顾自地先干了一杯。听到被尊称为“曲长老”，曲三心中有些不舒服了。曲三也跟着干了一杯，才开门见山道：“今晚我曲三有事相求，还望师……师妹成全！”
    “有话就说！”老尼姑好像真的不知道曲三所为何事似的。
    “请师妹……放我掌门大哥一条生路！”曲三厚着脸皮，还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即使他知道，这一来，免不了要却面对许多不想却面对的旧账，免不了让有羞辱……
    果然，那老尼姑惊讶地啧啧着，“我哪敢啊！师……曲长老可是堂堂的洪门左使，我一个老尼姑何德何能敢劳您的大驾呢……”
    曲三努力咽下一杯苦酒，被老尼姑说到了心伤之处，这一口酒下得太猛，竟被呛到了，加上感情起伏，就不住地咳了起来。
    曲三已经年近五旬了，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没命地咳着，看上去就更加的苍老了，这……简直就是一个被亲人遗弃的小老头……
    老尼姑刚开始还能镇定自若，可看到这曲三都快把肺给咳穿了，还是关怀地问了一声：“师……你还好吧？”
    “还死不了。”曲三好像就等着她这句话似的，这才轻轻地喘了过来，抚抚了*腔，面色不那么难看了。
    看到曲三没了大碍，老尼姑才放心地坐回原位，刚才没留意，她竟不自觉地跑到了曲三跟前，若不是曲三停住了咳嗽，说不定她还会上去为他拍打一番呢。
    曲三的眼角流过一丝笑意，却饱含辛酸。似乎自言自语着：“都一把老骨头了，死不也没什么好挂念的……”
    老尼姑脸色一娈，想说什么，又马上改口了：“三……你以前不是痴迷武学吗？怎么现在体质差到这个地步？”
    曲三叹了一声道，“不瞒师妹，我已经十多年没再沾过功夫了……”
    “嗯？”那老尼姑一惊，“你……为何不练？当初不是说要进江湖兵器谱前十的吗？”
    “呵呵。”曲三为老尼姑和自己都满上了一杯酒，猛然抬头，直视着老尼姑面纱后面的那一又眼睛，“为了师妹。”
    老尼姑端起的酒杯一颤，险些把酒撒了出来。老尼姑装着镇静地细细品了一品酒，才淡然道：“三哥这话怎么讲？”
    曲三听到老尼姑叫自己三哥，心中一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掌门大哥有救了！当然，绝不仅仅是为了掌门大哥，还有他自己，心中的这块石头，已经压了他几十年……
    曲三并不回答老尼姑的话，却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师妹，这些年，你，还好吗？”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老尼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曲三把酒长叹：“江湖兵器谱，一场虚名耳！爱人两相残，徒苦数十年！”说完，杯中苦酒，一饮而尽。
    老尼姑心为所动，颤抖着掀开面前的面纱，曲三细细端详，年轻得一如当年的师妹……
    “三哥真的看开了吗？”老尼姑静静地望着曲三，痴痴地问着。
    “没有，否则我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下去了。”曲三若有所指地看着老尼姑，“没有她，江湖第一也无意义……”
    老尼姑又是一惊，泪眼婆娑地掩饰着自己的心思。
    “倚剑闯天涯，生死两相随。”曲三默默地念叨着，追忆往昔……
    再看老尼姑，却已然是泪流满面。
    曲三一杯接一杯地苦酒往下吞，妄图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我陪三哥喝！”不知什么时候，老尼姑已经收起了眼泪，端着酒杯：“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说罢，自己先干为净。
    “师妹怎么会为肇宏做事的？”*归*，正事瞠是不能耽误的，曲三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
    “肇宏为人豪爽仗义，光明磊落，江湖之人谁不敬他几分，”老尼姑说着，还不忘给曲三满上了酒，“前几日突然接到他的求救秘涵，我才赶到的。”
    “我们之前交情不错，”老尼姑说着看了曲三一眼，又继续说道：“他有了麻烦，我不能不管……”
    是啊！以前都是在一个院子中长大，后来又在一起打天下的，可是世事无常啊，如今，却成了不可共存的死敌！
    “如果我有了麻烦，师妹也会帮我吗？”曲三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三哥这是哪里话？！”老尼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
    “那好！”曲三连忙说道：“请师妹放我掌门大哥一条生路！”
    “这……”老尼姑犹豫了，过了一会儿才略显伤感地问道：“这才是大哥今晚而来的真实目的吧？”
    “我若说，今晚是为师妹而来，师妹可信？”曲三盯住了老尼姑的眼睛。
    老尼姑却不开口了，只是默默无声地把两杯又加满了。
    “三哥可知，洪门是毁在了谁的手上？”老尼姑迟疑了一下，才反问曲三。
    曲三没有直接回答，“请师妹明讲。”
    “以往洪门虽被迫分立南北，可整体上还是统一的。这个李贝贝赶往洪门以来，洪全遇难，汤文被毒死，卓英武暴死会场，孔方后被打死，这一系列的事件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吗？”不等曲三说话，老尼姑又接着说道：“他本就不是洪门中人，可却自立为洪门掌门大哥，先诛南洪门，两次无理讨伐东北，诛杀欧阳风、欧阳雷、谢双成等数位舵主，残害自家兄弟不说，还撤消以前的封号的建制，把大权收在他一个人手中，这不是要改朝换代吗！”
    “……”
    “三哥，你怎么连这些东西都看不清呢？”最后，老尼姑不无埋怨地说了曲三一句，如果不是产生了许多生分，说不定她还会揪揪这老糊涂的耳朵呢。
    曲三听了，只是呵呵一笑，不以为意的样子，“就是因为我看得太透，才知道真正的原因。”曲三饮下一杯酒，解释道：“洪门看似强大，可近几年来早已是外强中干，各位会主、舵主居兵自傲，不听将命，昔日那个铁板一块的洪门早已不付存在，为了地盘，为了利益，他们不顾兄弟之情，自相残杀，如今的洪门哪还是当年的江湖第一帮派？！试想，如果洪门中人还像发前一样，哪怕只有以往一小半的团结，别说一个李贝贝，就是来了十个，百个李贝贝，他能做成什么事？？？”
    “洪全之死，没有证据表明是掌门大哥干的，如果要怀疑，当初的汤文才是最有嫌疑的；汤文小儿，几次想霸占洪门，其心世人皆知，而当时之谢双成、欧阳风、欧阳雷等人几乎要跟着造反，像这些小人留着何用？只能是祸害洪门罢了！洪门之所以有今天的地步，请恕曲三我不敬，至少一半就是因为洪全做事优柔寡断，才让那些人渣如此猖狂！”
    “而那孔方，比武考核之中在大庭广众之下作弊，偏袒亲信，让我洪门遗笑大方，其狼子野心，洪门中人皆有诛杀之理！”
    “卓英武好色成性，割据一方，整日与汤文私混，也不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洪门分割，世人婉惜，掌门大哥通过了各个考验，怎能说他没有资格？在曲三心中，凡不认掌门大哥者，皆是敌！”
    曲三又咽下一杯酒，继续说道：“再论洪门事态，舵主、会主割据一方才有洪门不可完整之果，当今掌门大哥奉洪门天命，取消分裂势力，让天下归于一统，对于洪门有何伤害？”
    说到这里，曲三叹息一声，接着道：“只可惜，有些人妒掌门大哥之才能，恨其武功建树威名远扬，内心里日日夜夜想着如何取而代之取而代之，不肯归附一统，还打着解救洪门的名义四处作乱，岂不让人好笑？！”
    曲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老尼姑也动摇了，老实说，她离开洪门已经多年，对洪门内部之事并不是很了解，刚才所列的贝贝的恶行也多是听肇宏那些有说的，相比于肇宏，她自然会多偏向于曲三一点，毕竟，有些情分，是断不了的。
    曲三看到大事已成，又边着劝慰道：“师妹可要想清楚，三哥我是否真的会害你。如果师妹不信三哥我今日之言，只怕到时被人当了枪使……”
    “三哥这是什么意思？”老尼姑不会不信曲三的话，可是，有些事情，远不是这么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肇宏已经打败掌门大哥，只要他再连下杀手，就可以彻底诛杀，可是为什么他偏偏让掌门大哥给跑了，师妹不会真的认为是肇宏太过大意吧？”
    “这……”老尼姑犹豫了一下，一想也是，这样说来，真的还有别的隐情？“三哥这话怎么说？”
    曲三却没有立即回答，反问了一句：“师妹可知掌门大哥的真实身份？”
    “打菲律宾，收复失地的英雄。”老尼姑再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这点新闻还是知道的。
    “呵呵。”曲三淡然一笑，“远远不止这些。”曲三为两人又续上酒，才答道：“掌门大哥李贝贝，其妻杨灵儿，又名伊藤静……”
    “伊藤静？？！！”老尼姑一听到这三个字，脸色立马就变了，刚刚端起的酒杯差点被她给捏碎了。
    “这样说，一切都对了！”老尼姑紧紧压制住激动的心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长唉了一声。
    “不止这些，”曲三马上又加了一把佐料，“掌门大哥和ZY那些人的关系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告诉师妹，有很多人想杀他，也有很多人要保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可以把他怎么样……”
    “肇宏是怕他惹下麻烦，却要把这差事交给师妹，只怕到时师妹自身不保，他却可以享受天下了！其心可诛啊！”
    话已至此，曲三的使命也完成了，就见那老尼姑吞下杯中残酒，“多谢大哥今日提醒了！”
    “师妹这样说，就太过客气了！”曲三好像还想说些什么话，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来。
    老尼姑看到曲三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不觉起了波澜，忙又倒上了酒。
    夜空中的月亮被第二块乌云完全挡住的时候，曲三和老尼姑走出了小酒店。
    “三哥保重，我这就回去复命！”
    “师妹且慢！”曲三叫住了老尼姑，向着手下挥挥手，手下的阵营之中自动走出了几百小弟，是自愿当的俘虏。
    老尼姑当然明白曲三的意思，脸色有些难看了，“大哥是不想欠我的人情，要和我划清界线？”“师妹的情分，我曲三一生一世也还不尽，这些人，还望师妹收下，对那肇宏，也好有个交待……”
    曲三最了解他这个师妹的脾气，要强，不服输，言而有信，好面子，她答应肇宏杀掉李贝贝就一定要做到，如果让她这么空手而归，那和当面打她的脸没什么区别，她一辈子也别想再抬起头来了。
    老尼姑心中瞬间温暖，三哥还是那个大哥，体贴无微不至。老尼姑又道一声：“谢三哥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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