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启点点头:“没错,要用你的感情作为代价。天下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先江山后感情,你身为女儿家,想做成大事,就必须懂得用感情换取成功的
道理。”
灵儿沉默了。
她心里装着大世界,绝对不是普通小女子那样,想着嫁个心仪的男人生儿育女过一辈子这么简单。那是别的女人想要的,可不是她想要的。
放在过去的乱世,灵儿就是武则天一样的大人物,可是又绝对不像武则天那样靠男人上位。说穿了,灵儿的大智慧有时连爷爷白长启都刮目相看,有这
么一位智商破千的大小姐,白家要想成为国内第一大家族绝对不是痴心妄想。
沉默片刻,白长启说道:“灵儿,你好好想想爷爷的话,是不是这个道理。他最近不会回京都去,会在清岛小住几日。我已经约了他明天过来喝茶,到
时候,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聊聊。”
灵儿不说话,心思却莫名的有些纷乱。
正在这时,一位佣人走了进来,道:“老爷,林扬来了,在书房。”
白长启道:“好,我这就过去。”
白家小院书房在西屋,一进门三面墙全是两米多高的书架,从地上一直到棚顶,里面摆满了各种类的书籍,一眼望过去色彩斑斓。
书架边上有一个很高的梯子,梯子最顶端是一个小平台,可以直接坐在上面读书,而不用把书从高架上拿下来再看,对于爱读书的人来说,那样实在很
费时间。
这些书包罗万象,但又绝对不是为了好看摆在这里的。随便抽出来一本书,至少都翻阅过数十遍以上,因为每一页都微微泛黄,行间用小字作着极细的
读书笔记。
字迹有的娟秀,有的豪放,更有各种符号穿插其中,可见,这些书的读者,也绝非一人。
白长启爱看书,每天固定有四个小时的时间会在书房里度过,有时候兴趣来了,可能时间更久一些。
年纪越大,越爱温故知新,这让林扬很敬佩他。
林扬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图说清代历史》,是八十年代的印刷,封皮已经破了,里面的纸张又旧又黄,可是依然保持得很干净。
刚看了两面,白长启进来了。
“有意思吗?看到喜欢的书就拿回去看,看完了再给我送回来就行。”白长启道。
林扬不干夺人所好的事情,他仔细的把书放回原位,道:“白爷爷,这里的书您都看过了?”
“看过了,至少看过四遍,有些书看了不下十遍。”白长启并不骄傲,说道:“可惜人老了,看完了就忘,有时候再拿起来看一遍,重温一回。”
“这是个好习惯,应该向您学习。”林扬道。
白长启悠悠感慨一句,道:“灵儿四岁时就进来读书了,到她上小学之前,已经把这里的书都看过两遍了。这孩子聪明,看一遍就记住了内容,再看一
遍就能理解其中的精髓,比我这个老头子强太多太多。”
“灵儿再聪慧也是您的孙女,没有您的教诲,哪有她的今天。”林扬淡淡道。
“臭小子,来了是拍我马屁来的?”白长启瞪着他,道:“说吧,来找我这老头子有什么事?”
林扬不卖关子,直接道:“我来是想跟您谈谈《乾坤经》。”
白长启的脸色明显怔了一下,可是这表情瞬间闪过,掩饰得相当好。
可惜,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林扬的眼睛。
佣人从外面进来,送来两杯刚泡好的碧螺春,茶很香,喝到嘴里微涩,回味却是甜的。
白长启一连喝了好几口茶,其实心里面正琢磨着一些事。把杯子放下,他说道:“说说吧。”
林扬道:“当初您把《乾坤经》交到我手上,特意嘱咐多次,不可以打开,因为那是一本古书,历经百年风雨才传到如今,不容易。若是时常与外界接
受,难免受到温度温度的影响而变质,怕有一天书腐朽了就再也传不下去了。”
“是,我是这么交待的。”白长启道:“有什么问题?”
林扬看着眼前的白发老人,一字一句道:“现在,我想打开它。”
“不行!”白长启当场否定,态度坚决不容商量:“绝对不行。”
“那我就毁了它。”林扬语出惊人,吓得白长启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茶汤洒了一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白长启一双浑浊的老眼瞪着林扬,就好像他刚才的话他真的没听清楚一样。
事实上他听得比谁都清楚,早在林扬说“今天来谈谈《乾坤经》”这句话的时候,白长启就已经竖起了耳朵,听力一下子上升十个等级。
若是别的话题,他大可以不这么认真,可是事关《乾坤经》,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当下一听说林扬想毁掉这本奇书,白长启的眼珠子都要瞪出
来了。
林扬反而淡淡的重复了一句:“我说,我要毁了它。”
“你敢!”白长启吹胡子瞪眼:“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贝,一代一代传到你手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血雨腥风死了多少义士才保住它,老祖宗的心血在
里头,多少仁人志士的忠义也在里头,你敢毁了它,就是对祖先的不敬,就是对华夏文化的践踏。”
哟,这么一会上升到仁义道德层面了,这帽子给扣得不小。
林扬突然笑咪咪的看着白长启,慢慢走到椅子上坐下,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眼胆这个老者的脸。
白长启很生气,他也有理由生气。他一辈子拼了老命与各种坏蛋做斗争才保住的宝贝,交到一个年轻人手里没几天就说要把它毁了,换了谁都生气。
可是生气有好几种生法,不是单单板起脸来吹胡子瞪眼的就叫生气。
林扬盯着白长启老半天,突然笑了,这笑让白长启感到十分不解。
“你笑什么?”他问。
林扬说道:“爷爷,您不觉得您这戏演得太假了吗?”
“演戏?谁有功夫跟你演戏!”白长启不承认,只是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心虚被林扬抓个正着。
林扬指着一屋子的书,说道:“你是个非常喜欢看书的人,这么说吧,但凡是有字的纸,您都有兴趣看一看。这么说,不夸张吧?”
白长启不看他,脸偏向一边,不过不说话就等默认了。事实上林扬说得一点没错,他确实是那种见着个纸片,只要上面有字都要捡起来看一看的那种好
学之人。
林扬接着道:“您这么喜欢看书,所以我猜,当年你拿到《乾坤经》的时候一定打开看过,对吧?”
白长启一怔,却还是不说话。
又默认了。
林扬笑道:“既然你看过书的内容,以你的阅历和学识,一定也不难看出,这本书是假的!”
“这不可能。”
门口,灵儿的声音突然响起,林扬往门口一看,这姑娘手里端着一个果盘走了进来。
林扬刚才的话她也听到了,不等白长启回应,灵儿抢先道:“这本书我爷爷保护了一辈子,如果是假的,他犯不着这么尽心尽力,好几次差点被害。你
不知道那些觊觎经书的人有多残忍,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天得不到,就一天不会安静下来。”
灵儿很激动,眼睛里有微微的雾气,她与爷爷的感情很深,一提到爷爷为了保护经书几次差点遇害,她怎能不激动?
白长启长叹一声,走上前来拍拍孙女的肩膀以示安慰,接着转过脸来看着林扬,道:“林扬,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吗?”
林扬不动声色,听着他说下去。
白长启道:“你凭什么说这本书是假的?你又怎么证明它是假的?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把它调了包,真本被我据为己有了?我白长启想称霸天下?”
林扬不说话,看看白长启,又看看灵儿,坐着一动不动。
白长启声音激动,说道:“我守了《乾坤经》几十年,这其中有多少次险些遇害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不但是我,连我的家人都受到了威胁,过着提心吊
胆的日子。你说,如果我早知道这本书是假的,为什么不早早的交出去算了,干嘛让家人跟着过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如果我早知道是假的,我还会找接班人找了几十年,费尽心思的想把这本经书传下去?有那时间,我多陪陪我的宝贝孙女好不好?”白长启越说越激
动,说到后来,竟然老泪纵横。
一想到往日的辛酸,白长启真是满腹的话要说。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白长启流着老泪,灵儿守在他身边握紧了爷爷的手,林扬坐在椅子上一副局外人似的淡定模样。
白长启说过的每一个字他都仔细听着,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得出的结论是——白长启是真哭了。
灵儿板着小脸瞪着林扬,用眼神示意他:你太过分了。
林扬微挑了下眉毛,用眼神回应灵儿:你来咬我啊!
这下不但是白长启生气,连灵儿都气得不行。她微眯起眼睛,小粉拳握紧了,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在说——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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