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弟弟
    我有点愕然，不知道她换了睡衣穿那么拖沓的裙子干嘛，“一姐，你要出去？”
    “不是不是……”
    她红着脸，像波浪鼓一样摇头，手指揪住裙子的一头，嘴里还支支吾吾，“我不出去，我要睡觉了！”
    “你就穿这个睡觉？”话一出口，我突然有些明白了，一姐这是怕我对她图谋不轨呢！
    果然，一姐的脸红得像发烧了一样，从脸颊红到耳朵，一边抓着裙子，一边嗫嚅着说：“嗯……我就穿这个……你出去吧，我吃完夜宵，会自己刷碗的，刷完我就要睡了！”
    突然觉得很无力，这样的一姐很陌生，她应该也觉得我有点陌生，虽然跟别人相比，她对我已经算亲热了，但离我想象的理想状态，还差得很远。
    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低了头转身，既然她这么害怕，我想我真的要走了。
    就在跨出房门的那一刻，一姐突然尖叫了一声，“啊，老鼠，老鼠！”
    我回过头，她神色慌张地扑过来，“刚才墙角边有只老鼠，好大一只，我怕！”
    “现在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我看了一圈都没有看见。
    一姐缩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不知道，刚才我一看见它，它就回头瞪我，我就不敢看了，也没有看见它去哪儿了。”
    我有点想笑，但不忍心笑出声，怕刺激到她：“傻瓜，老鼠怎么会瞪你，它没胆子瞪人的，你没听见过‘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话吗？它胆子很小的，下次再看见，你就跟它对着瞪，它就害怕了！”
    “胡说八道，我才不相信它胆子有那么小呢！”一姐小声嘟囔着，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她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我把她塞进被窝里，转回头找那个把她吓破胆的罪魁祸首。
    “……奇怪，跑哪儿去了？真是的，楼上怎么会有老鼠？”
    如果老鼠出现在一楼或者院子里，我都不会这么纳闷，但二楼这么高，窗户又关着，老鼠先生是怎么爬进来的？
    我把墙角都看了一遍，又从一楼找了跟又粗又长的棍子，把四个墙角都清理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一丝老鼠影子。
    “你今晚能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吗，我怕它见我一个人还会来！”见我没有找到老鼠，一姐更紧张了，攥紧我的手不让我走。
    我这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一姐并没有这么胆小，就算是失去记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也不至于被一只老鼠吓成这个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而现在的一姐自然也不可能给我这个答案。
    我弯腰蹲下去，轻轻拨开散落在她脸颊的几根头发，看着那张曾经张扬无限的面庞，叹息道：“没想到一姐你也有今天，呵呵，我当然愿意陪着你，好好睡吧，在你睡着之前，我不会走的！”
    一姐放了心，闭了闭眼睛，把我的手挪到了被窝里，仍然不丢开，过了一会儿，我以为她要睡着了，刚动了动胳膊，她就身体一颤，睁开了眼，警惕至极地望着我。
    我只好勉强笑了笑，“我没走，一直陪着你呢！”
    一姐一开始没吭声，揉了揉眼睛，似乎清醒了一点，跟我对视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根本不像我男朋友，像我弟弟，你都不会照顾人。还有，我做了个梦，梦见很多老鼠，他们想咬我……”
    “那个梦就不要说了，别自己吓自己！”我赶紧打断她的话，再这么说下去，我也要冷汗直流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临睡前被老鼠吓了这么一回，马上就做梦梦到许多老鼠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看来明天要记得买老鼠药了。
    至于男朋友和弟弟的区别，我不想打击一姐，好吧，以前的一姐实在是太能干了，她做饭又比我好吃，其他家务也轮不上我做，所以现在她的直觉真对，我就是不会照顾人。
    一姐郁闷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抓我的脸，“不是的，你不要打断我，我觉得这件事好像特别真实，似乎是真的发生过，真的曾经有很多老鼠袭击过我！”
    我心里一惊，连忙捧起一姐的脸，连连发问，“被老鼠咬过，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恢复记忆了？”
    一姐迷茫地摆摆手，一脸沮丧，“没有啦，就是这么个感觉，觉得有这件事，而且这件事好像不久前才发生过。”
    我心想，一定是在青教受刑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妈蛋，青教那群杂碎，怪不得人都失忆了还这么害怕老鼠，这笔血债，我早晚要你们血偿！
    “好了，别怕，别瞎想了，”我把一姐重新塞进被窝里，给她盖好被子，“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多了，晚上你真的就睡不着了；我给你唱首歌吧，催眠曲怎么样？”
    “我不要听催眠曲，那天你在院子里哼的那首陈奕迅的歌就很好听，现在唱一遍给我听吧！”一姐拒绝了催眠曲，而是另外点了一首她有印象的歌。
    切，还真把我当成点歌台了。
    尽管五音不全，可是我还是清清嗓子，唱了一遍《十年》给她听。
    这是我刚闯黑道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歌，只要去ktv，也一定会唱，当年的一姐也知道，我唱这首歌也是存了希望能刺激到她的心思，所以，我一边唱一边看一姐的脸色和眼神，但是很可惜，直到我唱完了，她也只是沉醉地听着，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带着嫌弃的眼光看我，再说句“切，这什么嗓子，别说五音了，连一音都没有”让我难堪得不行。
    一曲完毕，一姐意犹未尽，啪啪啪地乱鼓掌，“这歌真好听啊，能不能再来一遍！”
    好吧，我承认，是歌曲本身好听，而不是我唱得好听。
    我把手机拿出来，准备放原唱给她听，但人家还不乐意，“不干，原唱唱的我该整晚失眠了，我就听你唱的，你的声音有催眠效果，刚听一遍，就有点困了，再来一遍，哦不，再来两三遍，我肯定能睡着！”
    阿噗，我很无语地望着她，愣了半晌。
    什么失忆啊，明明还是这么毒舌！我的声音有那么沉闷吗？
    当然我还是连续唱了三遍《十年》给一姐听，看着她沉睡的脸上露出的笑容，我也有了那么一点成就感。
    两个月过去了，我和一姐在郊区住得还算开心，她也越来越依赖我了。
    她的记忆仍然没有恢复，但是也不影响日常生活。
    现在的一姐，跟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只有我知道，现在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她不用躲在任何人的身后，更不会害怕任何人任何事，而现在，她连一只小小的老鼠都对付不了。
    这天晚上，我们吃过晚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上演的是一个老掉牙的香港电影，黑帮故事，男女主角不打不相识，最后日久生情，成了一对情侣，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结局有点凄惨，男的被仇家追杀死掉了，女的带着腹中的孩子殉情了。
    看到一半，一姐看了我一眼，伸手拿了个苹果低头削起来。
    我知道，她最近总是这样，有什么想问的先要找件事情来做，一定要想了又想，想得足够清楚明白了，才会开口。
    只是，每当这时，她拿来做挡箭牌的那件事总会做得乱七八糟。
    就如同现在，她削的那只苹果几乎有一小半果肉都被她心不在焉地削了下来。
    我一声叹息，从她手里把那只苹果接过来，“想问什么就问吧，别担心任何事，我又不会怪你，如果你说句话还这么犹犹豫豫的，那就太累了，我也……会心疼！”
    一姐的脸红了一下，但这次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咬着嘴唇看了我几眼，才开口道：
    “我们以前真的是情侣啊？！跟他们一样的情侣？！”
    我被惊了一下，但随即有点无奈，又是这个问题，回答了八百遍的问题！哎，我很头疼，一姐她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当然我们的关系跟电视上的情况是绝对不一样的，我不是只有一姐一个女人，而如果我有什么事，一姐应该也不会殉情自杀的
    心里微微泛起了一丝小小的烦躁，但我不能让一姐看得出来，免得刺激她的病情；跟她单独呆在一起两个月了，我已经很能分辨清楚，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提。
    “当然了，我已经说过许多次了，你是我女朋友，毫无疑问，如假包换！他们演的是假的，我们热恋的时候比他们甜蜜多了！”
    我把苹果削好，递到一姐的手心里，她摇了摇头，往后缩缩手，“我不吃，我是削给你吃的！不过，真有那么甜蜜吗？”
    我真心不爱吃苹果，但是，如果不吃，一姐恐怕又要多想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吃。
    放下刀子，我微笑着把苹果往嘴里送，“真甜，当然了，我们俩的关系，比苹果还甜，谢谢一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