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薇在车上浑浑噩噩地昏睡了两个小时,梦里全是刘志佟,冷酷的枪声,他鲜血淋漓地爬到她面前……她无法自抑地吓醒过来,一遍又一遍地挣扎尖叫!
然而每一次她清醒时,看到的都是靳易森那张让她绝望的脸。她宁愿此刻自己永睡不醒!
“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滚烫的手掌探进她单薄的衣裙,若无其事地揉捏了一下她那双失去大部分知觉的腿。
靳易森眼眸沉冷,意味不明地笑了,“从小我就跟你说过,装睡是最愚蠢的逃避方式。”
楚薇凶狠地将他的手拍掉,沉声道:“刘志佟呢?!”
她不信靳易森会这样杀了他。
靳易森看了一眼车后窗,商务车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已经驶出了新疆的地界,来到了云南。
“他死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
“不可能!”楚薇大声道:“我了解你,靳易森,你肯定会留他一条命,用来威胁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靳易森有些玩味地重复了一次她的话,扭过头来,眸子微眯地看向她,从她的唇,到胸,再一路向下,目光放肆。
楚薇因为紧张,半身彻底失去了知觉,只觉得浑身一片寒凉。她试着挪到车椅另一头,离他远一点。
靳易森却在这时喊了“停车”。
两辆车停靠在路旁。
马路边上,是一家气派的现代豪华酒店。
有人打开了他们的车门。
靳易森单手将楚薇拖了起来,一路拽着她踉跄行走,进了电梯,来到顶楼。
顶楼炙热的阳光和呼啸的风尽数打在她身上。楚薇单薄的双腿根本没法支撑她站立,只能攀附着靳易森的手臂,不住发抖。
很快,刘志佟也被人拽了上来。
他浑身是血。那一枪击中了他的左肩,开枪的人显然经过训练,避开了人体的要害。
然而他因为失血过多,陷入重度昏迷。
靳易森一手拽着楚薇,不让她上前查看刘志佟的伤势,一边对手下淡淡道:“给他吊瓶血,留着一口气,一会儿直接送上直升机,开去我的私人码头。接下来怎么做,你们知道。”
“是。”两名黑衣男人恭敬点头。
“你要带他去哪里?”楚薇挣扎着,要挣脱他的手,手腕被他拽出红肿的瘀血。
靳易森朝着缓缓驶来直升机,冷冷道:“去他该去的地方。”
“他这样会死的!”楚薇在风中低吼。
然而靳易森根本不为所动,相反,他似乎觉得这样很有意思,“那就要看他命够不够硬了。”
楚薇被他拽下顶楼,视线最后一眼,是浑身鲜血的刘志佟被塞进直升机。
两分钟后,她被丢在酒店某间套房的大床上。
靳易森居高临下,闲闲地扯掉自己的外套和衬衣。
楚薇眼眸一颤,恐惧地往床边爬去,“不……不要!”
靳易森发出哂笑,“都没知觉了,还怕什么?”
楚薇紧紧蜷缩身体,无助又惊恐地看着他一点点靠近……
直到最后,她连绝望的叫喊声都发不出来。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无尽的夜幕像一张沉重的网,死死禁锢和压制着她。
下半身已经毫无知觉,可是她能看到,那个男人肆虐过后留下的痕迹。
她痛苦地捂住眼睛,不想让自己看到这残忍的一幕。为什么,她逃了这么多年,即便半身瘫痪了,她依旧逃不开他的魔掌?!
“醒了?”
黑暗中,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楚薇颤了颤,但随即发现这并不是靳易森的声音。她心有余悸地循声望去。
莫秦北死气沉沉地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用同样死气沉沉的目光看着她。
“是你!你怎么会……”
还未问完,楚薇猛地闭上了嘴,脸色已然变了。
她心里浮起某种恶心的想法,一个她不愿承认的答案。
“是你告诉了他?!!”
楚薇猛然色变,如果不是不能动,她真想上去给他一耳光……不,如果有枪,她想杀了他!
“为什么!”她的声音渐渐染上了痛苦的哭腔,“我和志佟,我们生活得好好的,碍你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莫秦北用那一尘不变的语气,沉沉道:“我要救她儿子。为了她,我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何况你们?”
楚薇静滞在当场。
人心真是叵测,一边是爱与善,一边是恨与恶,这一刻,在莫秦北身上,竟然可以达到平衡。
她闭上眼冷战起来,笑声穿透沉重的夜色。
“莫秦北,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
广川市又迎来了一个忙碌的清晨。不同与以往的是,今天西横路别墅里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重。
舒艾带着权允皓洗漱完下楼时,一向晚起的梁凉,此刻已经坐在客厅。
“今儿个怎么了?起得这么早!”舒艾打着呵欠调侃了一句,望过去时,才发现她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权奕衍一会儿过来。”
“什么?”舒艾惊疑自己听错了,“他要回国,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想见他!”梁凉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一会儿他要是敢踏进这里一步,你就替我把他赶出去!”
舒艾好笑地皱眉,“吵架了?可这里是权家的别墅,我可不敢把权家二少爷赶出门去。”
梁凉一下子站起来,“那我走好了!”说罢起身就往门外走,舒艾这才看见她竟然已经收拾了一个行李箱!
舒艾不禁苦笑,“你好歹跟我解释一下,权奕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这么大动干戈的,不仅一个人逃回广川,如今他亲自来找你,你还不肯见他。”
梁凉也不答话,气鼓鼓提着行李就要出门。
汤伯赶紧把她拦下了,“梁凉小姐,我们二少爷一会儿就到了,大老远回回一趟家也不容易,你还是见他一见吧!我们二少爷从小就是乖孩子,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梁凉气得把行李箱一丢,转身上楼,丢下一句,“要见你们自己见去吧!”
舒艾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想起她对萧琳琳异样的态度。
权奕衍果然来得很快。一大一小刚吃完早餐,他就风风火火地背着个野外大背包,闯进了西横路别墅。鞋子也不脱,就对着楼上大喊梁凉的名字。
舒艾赶紧迎过去,然而刚抬头看他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一脸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两颊都瘦得凹了下去。神色疲惫不堪。
三年没见,他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汤伯闻声赶过来,看到他时,不禁一阵唏嘘,还以为他饿了三年,“二少爷,你、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汤伯拼命想把眼前的人跟记忆里那个青春阳光的大男孩联系在一起,可是眼前这个人,就像个早衰的中年大叔。
权奕衍神色复杂地看了汤伯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抬头又喊了一声“梁凉”,作势就要闯上去。
舒艾拦在他面前,“她在楼上,不想见你。”
权奕衍眉眼一折,竟是起了怒意,“我都追到这里来,她还不肯下来见我吗!”
抬头朝楼上又是一声高喊,“姓梁的你给我下来!躲在楼上算什么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舒艾沉声打断他,“你这样喊下去没用的。先跟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帮你劝她。”
权奕衍重重喘了一口气,直径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才闷声道:“她怀疑我跟别的女生好了!根本是无稽之谈!最讨厌的是,她还不肯听我解释,趁我出差时,一个人跑回国内不算,现在还不肯出来见我!”
“你就是跟那个姓萧的好了!权奕衍你还不敢承认!”
梁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间,听了他的话,气得破口大骂,“我都看到你和她发的短信了!你第一次回国出差时,你们就勾搭在一起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没说而已,我想看看你最后会不会回心转意,我想给你一个主动认错、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没想到,你们后来还见面了!短信电话也越来越多!这不是出轨是什么?!难道你跟一个幼儿园老师还能谈工作吗?!”
舒艾愣住了。
还是权允皓反应快,抬头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角,不解地问道:“妈妈,他们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们幼儿园的萧老师啊?”
他这么一问,几个人顿时闭上了嘴。
他们都忘了此刻还有个小孩子在场。
舒艾回过神,吩咐汤伯道:“带皓皓去后院走走。”又俯身对权允皓道:“你昨天不是吵着要去小木屋看玫瑰花吗?”
权允皓看了看客厅的几个人,不太想走,想把话听完。
舒艾又催促了一声,他才不情不愿地迈开小短腿,跟着汤伯走了。
权允皓一走,客厅的气氛顿时显得更加难堪。
权奕衍沉静了片刻,站起来认真道:“你不信我是吗?那我现在就带你去找萧琳琳,你当面问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