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样想的,是吗?”莫秦北倏尔冷沉下了一张脸,缓缓站起来,“那就对不起了,舒艾……”
话音落,他掏出了那盒标注着催眠迷药的盒子……
十分钟后,莫秦北借口要带舒艾去洗手间,问护士要了一张轮椅。他把舒艾抱起放在轮椅上,盖了一张厚厚的毯子,把她和熟睡的小玫瑰全身都包裹起来,像带着她散步一样缓缓步出了住院楼。
上午十点正是医院最多人的时候,没有人发现他们。
莫秦北顺利来到车库,又将舒艾抱上车,随即启动车子,神色如常地从医院大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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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权仕衡下了飞机,来不及揉捏因为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而酸痛的脖子,他迅速打车去往医院。
“你是产妇的朋友?她就在住院部休息。大人和孩子都平安……”护士热情地领着他前往病房,显然短短一天时间里,duffy血型产妇奇迹生存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费城。
“就在这间病房……天啊!!”
推开房门的护士发出了一声尖叫,“来人!快来人!!产妇和婴儿不见了!”
凌乱的病床上,只剩下半瓶还没打完的吊针,带血的针管,一颗捏碎的黑色药丸。
权仕衡蹲下身,伸手捡起那颗药丸放在鼻翼下,瞬间脸色大变!
“莫秦北!”他低咒一声,转身大步迈出走廊,“监控录像呢!医院有没有监控录像!我要车库和大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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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快停车!”
舒艾醒来的时候,看到窗外还是费城的景色,松了一口气,小玫瑰就在她怀里熟睡着,然而只要回想方才在病房发生的一切,就知道她们母子俩突然产生困意是多么不自然的事情。
“莫秦北!你竟然对我用迷药!!”
莫秦北开车的身子一僵,“舒艾,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给鬼听去吧!!马上停车!不然我就跳车了!”舒艾作势去扒车门,打开了车锁,拖着产后失血过多的虚弱身体就要往外跳。
莫秦北哪里还敢往前开,立刻靠着路边把车停了下来。
舒艾哗啦一下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街道熙熙囔囔,有人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里是禁止停车街道,然而莫秦北没有办法。
舒艾朝他伸出手,”把手机给我!”
莫秦北很是犹豫,他知道她一拿到手机肯定会立刻找到权仕衡。权仕衡一旦把她接走,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跟她单独相处了。
“马上给我!不然我就在大街上喊,说你绑架我!你口袋里还有迷药,简直就是绑架妇女儿童的最佳罪证!你以为你能洗脱清白?”
莫秦北无奈叹气,把迷药掏出来,丢进下水道,又把手机递给她。
舒艾去拿,他却用力抓紧。
“你什么意思!到底给还是不给?!”舒艾气道。
莫秦北眼眸一暗,“舒艾,不让你和他见面,对你和对他都好……我这是为了你。”
“为了我?!”舒艾不禁冷笑,“天底下最暴力的语言攻击就是这三个字,一切的好与坏都打着‘为你好’的旗子为所欲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的人生过得好与坏那都是我自找的,我能对我的人生负责就好,关你什么事!”
说话间,她猛地用力,将手机拽了过来。
拨通熟悉的号码。那边很快接听。
醇厚低沉的嗓音,瞬间击穿了舒艾绷紧的神经。
“仕衡……是我……”她忍着没有哭,没有任何委屈的情绪,“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权仕衡急促道:“马上离开费城!跟着莫秦北!他不会伤害你!快离开!”
舒艾愣了一下,脑回路跟不上,她脱口而出,“你不想见见我吗?还有我们的孩子!小玫瑰,我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小玫瑰,是个男孩,像你……”
“我知道了……”那边传来低沉压抑的回复,随即快速挂断了电话。
舒艾还维持着拿手机的姿势,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一旁的莫秦北却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没空见你。”他冷笑,“他让你跟我走,离开费城。这下你该相信我了,我急着带你走,并不是因为害怕被权仕衡找到你,而是怕任嗣嘉捷足先登。你们不见面,对双方来说才是最好的。权仕衡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选择了不见你。”
舒艾木然地听他把话说完,将手机递回去,默默地钻回车里。
莫秦北这次把车门锁紧了,直接上了儿童锁,后排不能控制开关。他安心开车,心情好了一些。
舒艾却突然道:“他不是不见我,是没办法见我。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
莫秦北冷哼道:“舒艾你还真是执迷不悟!”
车子在高速上飞驰,很快离开了费城。
期间舒艾昏睡过去两次,又起来给小玫瑰喂食。她躲在后座掀起衣服。莫秦北从车载镜扫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最后一次醒来,他们又回到了费城。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莫秦北疲惫地靠着车椅苦笑,“有缘的话,也许你还有机会见到他。”
舒艾已经很累了,她无力地半躺着,没有说话。
莫秦北下车去打电话,联系医院和新的住处。莫老爷子当初在美国有不少旧友,此刻帮上了大忙。
小玫瑰在车里睡得不舒服,一路上被颠簸醒了好几次,一直在大声哭闹抗议。现在却安静下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窗外的什么东西,用小手费力地指着,嘴里吚吚哑哑叫个不停。
那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舒艾顺着小玫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时空一瞬间静止了。
权仕衡就在不远的地方,温柔微笑地凝视着她们母子俩。
她也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
然而那并不是权仕衡,只是一幕巨幅的珠宝首饰广告,悬挂在大楼一侧,正对着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
广告上,权仕衡身着昂贵西装,戴着价格不菲的腕表,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锦盒的黑色绒布里,一枚似曾显示的戒指静静地卧着,毫不吝啬地向世人展示它独特的美丽。
那枚戒指肯定是仿造的,舒艾不自禁地笑了,因为此刻,世间唯一一枚真的戒指就佩戴在她无名指上。
“这是我为我最爱的女人设计的婚戒系列。”广告荧屏上,权仕衡深情款款地娓娓道来,“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而这枚戒指,将成为我送给她的订婚戒指,世界上独一无二。每一款戒指都有自己的含义,而这枚戒指的含义是,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舒艾掩着面,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轻声哄着小玫瑰,“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爸爸的?你一定有心灵感应是不是,一见到爸爸就不哭了,对着我的时候就知道撒娇,小玫瑰你学坏了……”
他们最终回到了费城原来居住的公寓附近。莫秦北给她请了私人医生团队,她不必再去医院,而是每天躺在家里接受医生护士的治疗。
舒艾琢磨着等她身体养好,坐完月子了,就出去买个手机,继续试着联系权仕衡。
没想到的是,楚薇却先一步找来了这里。
“想到你一个人在美国坐月子、带孩子,挺辛苦的,莫秦北让我过来看看你。”
舒艾眼睛微眯,“你和秦北有联系?”
“是啊。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楚薇大大方方承认,“不过你不用担心。莫秦北绝对不会害你。至于我嘛,我倒是想,但是一旦我伤害了你分毫,我估计权仕衡和莫秦北都不会放过我。”
她犀利一笑,“你不知道吧,叶百合死了。”
楚薇说这话时,语气太过于平静,一时之间,舒艾竟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等着看她笑话,还是在述说事实。
“怎么死的?”舒艾问。
“权仕衡给她下了个套,就在她和权仕衡的婚礼上。”楚薇摇头,“真够狠的。生生把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变成了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舒艾一言不发。
等楚薇缓缓把所有事情相告。
“跟你离婚后,仕衡就在准备这件事。他知道无论用其他什么方法,和叶百合捆绑在一起的任嗣嘉都会想尽办法帮她,只有结婚这件事,任嗣嘉怕我生疑,绝对不会对叶百合施以援手。”
“可以说,叶百合是被权仕衡和任嗣嘉联手逼死的。”
舒艾抬起头,“任嗣嘉为什么会和叶百合捆绑在一起?”
楚薇神秘一笑,“因为叶百合知道某些事,某些任嗣嘉不敢让外面的人知道的事,甚至包括我。”她优雅地拨了拨耳边的长发,幽幽道:“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你不打算告诉我?”舒艾缓了片刻后了然道:“但是你却要用这个去对付任嗣嘉。你和他的婚姻也是假的?这也是你和权仕衡联手设的局?”
“对啊!”楚薇再一次大方承认,“这一次我来美国拜访你,就是想告诉你当年我和权仕衡之间发生的事。我怕我这一次不来跟你说清楚,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就一直误会我和仕衡之间的关系,一直对他心生怀疑。”
舒艾微微一笑,“现在的我不会再这样想了。他处于那个高位,每天想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何其多,他挡得了一个,挡不了第二个。而且,只有闲的蛋疼的男人才会把精力放在这些无关痛痒的女人身上,他那么忙,哪里有空一个个去拒绝呢。”
楚薇眼神一凛,显然对舒艾的话产生了片刻的认同感,然而很快她又冷冷一笑,摇头反驳道:“不一样的。舒艾,我对仕衡而言,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