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黑雾陡然间一震，传来了凤鸢声嘶力竭的惊呼。
    “呵呵，命运还真是喜欢捉弄人啊……”光芒之中，传来了李宁月幽幽的叹息声。
    她喜欢的，好比楚乾坤，穷尽一生都没有得到！
    她不在乎的，好比这无数修炼者毕生都想要达到的阴阳境，对她而言，却是没有半点难度。
    以至于她这千年间，都不知道舍弃了多少次突破阴阳境的契机，只是为了换取更多的命魂之力，让自己活过这漫长岁月，能够始终陪在楚乾坤的身边。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选择突破……
    因为不这样，她根本就击杀不了那个算准了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的凤鸢。
    那个敢跟她抢楚乾坤的该死老太婆！
    “嗡”
    整个天地在一瞬间竟然静止了下来，连同弥漫的时空规则，都像是凝固。
    一股莫名的气息，陡然间笼罩而来，楚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像是成为了雕塑，难以动弹。
    再看身边的彭玄，更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地面上，那些深坑边缘的冰晶不断崩溃，无数碎片飞溅而起，依然也是静止不动。
    唯有那深埋在冰原下面的紫晶巨龙，没有任何变化。
    楚越眼里满是震撼，诧异地看向那被刺目光芒笼罩的李宁月，竟然生出了一种跪拜下去的冲动。
    只见那轮光芒渐渐地凝聚，最后在李宁月的脑后虚空中，化为了一道光环。
    此刻的李宁月，当真就如同仙佛降世般，命魂凭空漂浮而起。
    那双原本因为疯狂而变得血红无比的双眼，也是渐渐地清澈明净了下来。
    她抬起右手，随意地朝着那已经闪避到远处的黑雾一指点去。
    那黑雾一颤，刚要闪避，却发现竟是根本连动都不能动弹。
    “李宁月，你……”
    黑雾中，凤鸢的声音明显有了一丝慌乱。
    “当年我带走你的尸身后，便一直以为，只要能够相伴相守，那就足够，所以，我放弃了一次次境界的突破，换取足够的生机和寿元来陪伴在你身边，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没有强大的实力，又怎么能够保护心爱的人呢？”
    李宁月看都不看凤鸢所化的那团黑雾，而是凝视着漂浮在她面前的那具铜棺。
    “不过我不后悔，乾坤，如果一切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
    曾经的她，是天衍宗天资最为卓绝的弟子，拥有着常人艳羡的极阴之体，被赐予天衍术的修炼资格，最后成为年轻一代最突出的弟子。
    从此，哪怕是整个域外，都有她的传说。
    域外入侵，宗门派她随行，也就是在那一次，她看到了这个改变了她一生的男人。
    那一瞥的风采，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里！
    界域之中，她深陷重围，是他拼死将她护了出去……
    少女的情愫，总是在不经意中就会莫名地打开！
    从那一天起，她就在心中默默地追随着他……
    只是，他是那么的优秀，身边从来就没有缺过女人，她甚至都不敢走到她的面前，将自己的心扉敞开……
    直到他被人陷害，身陷绝境难逃一死后，她才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起他的尸体，一路逃回了宗门。
    宗门被围，掌教师尊为了她，不惜与各大宗门开战，宗门弟子死的死、逃的逃，竟是彻底从域外修炼势力中被除名。
    此后的无尽岁月中，她这个疯子的名声传遍了整个域外，无数人在背地里嘲笑她。
    一次次追杀之中，她的境界也是不断地突破，但又不断被她舍弃，而随着那些追杀的人一个个死去，最后倒也没有人敢再来对付她……
    所有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凤鸢老太婆，已经绝望了！
    她之前为了抵挡李宁月的魂爆，已经舍弃了三分之二的命魂，此刻面对突然间突破阴阳势要杀她的李宁月，更是不可能有生还的任何可能。
    李宁月幽幽地叹息一声，眼里有了一些遗憾和不舍，她轻轻一挥手，顿时，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尸身，轻飘飘地落在了铜棺之内。
    那，正是她舍弃的肉身！
    随后，她低头看向楚越和彭玄，犹豫了一阵，最后竟是看向了彭玄。
    “如果可以，你能否将我的尸身和他葬在一起？”
    彭玄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要求，忍不住犹豫了起来。
    李宁月的传闻在域外并不好听，他身为幽冥殿最被看好的年轻一代，将来很有可能是要继承掌教大业的，实在是不太想沾染上这样的因果，不然的话，一旦传出去，或许会对他造成影响。
    但是，此刻的李宁月是如此的恐怖，他又怕不答应，对方盛怒之下直接灭了他。
    犹豫再三后，他心里叹息一声，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谨遵前辈口谕！”
    只是李宁月何等天资，已经看出了他的顾虑，笑了笑，道：“你心有顾虑，就算答应也显得本尊强人所难，还是算了！”
    略微沉吟片刻，她又看向楚越，笑道：“你这小家伙虽然不错，但终归是域内生灵，进入域外实在是太过勉强，不过，既然已经没得选择，那本尊就只好托付给你了，不知道你还愿意接受吗？”
    楚越笑着摇了摇头，道：“前辈所担心的本来就有道理，我又怎么会在意？既然彭玄老哥有所为难，前辈又信得过我的话，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李宁月眼神陡地一亮，似乎有些欣慰，点了点头。
    但楚越话锋一转，正色道：“不过前辈，我只能保证会尽力而为，但如果真的不能进入域外，还请前辈体谅。”
    李宁月笑了笑，那双清澈明亮的眼里竟是有日月星辰在闪烁不停，她定定地凝视着楚越看了许久，这才又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听着那无比郑重而充满信任的声音，楚越也是一愣，似乎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会被人这么看好了。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李宁月的声音又再次在天地间回荡。
    “小家伙，之前你帮我守护乾坤，现在又答应将我们合葬，一前一后，欠你太多，我李宁月临死之前，就许你一场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