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放鞭炮意味着辞旧迎新,从大年初一开始,那就是新年新气象。
天亮之后,不夜城依然繁华如初,青江也将迎来短暂的平静。
原本在警局挨了狠狠一顿批的小警花,借此机会将功补过,心情大好之下,对楚大少爷的邀请也就欣然接受。
残局自然由东区分局来收拾,两人并肩而行,迎着微凉的夜风缓缓沿着江堤走去。
楚越在江边的烧烤摊买了两串烤肉,笑眯眯地递给小警花一串,然后就自顾自地狼吞虎咽起来。
小警花看着这个身份尊贵却吊儿郎当啃着肉串的家伙,还是没有办法将那个港口码头上从海里爬出来的臭流氓和大少爷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不知道是先入为主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她还是会时常想起那个趴在她身上耍流氓的家伙,却对那个衣着得体出现在山顶别墅的楚家大少爷很不感冒,至少,海边的那个家伙会让他觉得更亲切,没有了那些身份的约束,一切都来的那么自然。
唉,要是你不是山顶别墅的大少爷,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伙,那该有多好。
小警花微微张口,轻轻地咬下一口肉串,眼神有些黯淡了下来。
那个不知道自己心思的家伙,转过头嘿嘿一笑,道:“女孩子还是吃肉串好,烤肠那种东西,还是要留给女人吃!”
小警花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凭什么女孩子只能吃烤肉串,而女人才能吃烤肠,不都是肉吗?
只是她虽然想不明白,但却很清楚,这个家伙每次露出这种猥琐的笑容,那么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她很明智地没有去问。
很意外小警花竟然没有追问的楚越,只能郁闷地拿手里的烤肉出气,连带着那串肉的钢丝都被咬得吱嘎作响,
他丝毫不担心会吓跑身边的这个傻丫头,哪个少女不怀春,只是没有遇到有情郎罢了,在那层窗户纸没有被点破之前,也许多少都会有些矜持,但一旦挑明了,哪怕不是爱的死去活来,看着心爱的人儿,至少也会发出会心的微笑。
套用那句很俗的话来讲,不能怪女人不主动,只能怪身边的男人没有给她主动的理由。
将最后一口烤肉唆进嘴里的楚越,突然就停了下来,看向了前方的阴暗角落。
河边的柳树阴影下,一男一女正旁若无人地拥抱接吻。
小警花没来由地一阵脸红,看到不怀好意满脸猥琐看过来的楚越,飞起一腿就踢了过去。
“我艹,你能不能有点女人的样子?”楚越赶忙闪开,手捂裆裤,心有余悸地骂道。
“我又不想吃烤肠,干嘛要有女人的样子?”小警花气鼓鼓地回应道。
楚大少爷的脸骤然间憋得有些发紫,又好气又好笑,突然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生养出这样清纯的姑娘?
听到打闹而匆匆结束的接吻情侣,缓缓走上江堤,朝着两人低头走来,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刚才还气鼓鼓的小警花,突然间伸手掐了掐楚越的胳膊。
楚越不动声色,手指微微弯曲,在小警花的掌心里挠了挠。
如同情人间的亲密游戏,让小警花脸红得越发厉害。
那对情侣手挽着手,在走到离两人还有十步左右的时候,突然间陡然分开,原本拉着的手骤然伸进了各自的怀里。
下一刻,他们的手里都多了一把枪。
只可惜,两人还来不及开枪,就看到他们要杀的那个对象突然抬头冲着他们诡异地一笑,然后朝他们身后努了努嘴。
早已经被今夜的围剿行动吓破了胆的两人,下意识地犯了一个杀手绝不应该犯的大忌,本能地转头朝后看去。
“砰……砰……”
两声枪响,瞪大眼睛转回头来的两名杀手,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惊恐地倒在了地上。
灯光下,小警花紧紧握着的枪口还在冒烟,刚刚就是她趁楚越吸引两人注意力的时候,飞快掏出手枪,精准地命中了两人胸口的致命处。
楚越缓缓走到两人的尸体边,蹲下身将两人那没有握枪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一起。
“杀手这碗饭,不是每个人都能吃的,到了下面也算能够有个伴,黄泉路上不至于孤单。”
他的声音平静而轻柔,既没有劫后余生的激动,更没有杀人后的自得,就像是面对两个猝死江边的恋人,在这里为他们做一场超度亡灵的法事。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身不由己的江湖,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多久!
“啊……”
不远处的路灯下,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楚越猛地抬头。
“这个傻儿子,半夜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楚越有些莫名其妙,看着那个只知道蹲在店门口用口水淹蚂蚁的傻儿子狂奔而去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枪是我开的,人是我杀的,你还嫌今晚上死的人不够多吗?”小警花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嘿嘿……嘿嘿……”楚越站起身,笑得比哭还难听。
………………
海上有仙岛,缥缈问长生。
被称为“丹崖琼阁步履逍遥,碧海仙槎心神飞跃”的蓬莱仙岛,九曲回环的石阶,像是连接天上人间的天梯。
丹崖仙境坊上,骤然生出了异像,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像是死了爹一样地从三清殿中飞奔而出,一路摔倒了不知道多少次,却像是不知道疼痛地仓皇爬起,连滚带爬地跑到那山海钟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敲了起来。
“咣咣咣……”
钟声在空旷的海域回荡,大大小小数十名道士,从云雾缭绕郁郁葱葱的山林间飞速冲来,惹得一个个虔诚前来朝拜的信徒,还有那些欣赏人间仙境的游客驻首围观。
没多久,三清殿内就站满了一个个惶恐不安的道士,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供奉在大殿上首正中的牌位,位于最下首末位那一张刻着“长青”二字的玉质牌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向两边撕扯着一样,正在缓缓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