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戚未寒说完，戚未寒整张脸冰冷到了没有温度。
    我低头将手边的一罐啤酒喝完，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说到，“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明天去办离婚，之后我会离开江城。”
    “至于我爸和袁思雨，你若是想对付就对付吧，只是，我爸毕竟是我爸，希望你留他一条命。”我慢慢说完，然后一个人离开了大排档。
    身后的戚未寒一直没有起身，在我离开大排档很远的地方时，戚未寒突然冲我吼了一声。
    “夏初雪！我同意！但我不会放弃！”
    我耸着肩，深呼吸，然后仰起头，看到了几个光芒稀落的星辰。
    “戚未寒，再见了。”
    ……
    我打了车会到之前裴安给我准备的公寓，这里我差不多大半个月没回来了，我都怀疑公寓会不会已经被房东收回去了。
    身上也没带钥匙，我尝试着敲了敲裴安公寓的门。
    门倒是很快就开了，只是开门的人不是裴安，而是……裴珍。
    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裴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所以我立刻就认了出来。
    “你好，我是裴安的朋友，我叫夏初雪，请问……裴安在吗?”
    裴珍愣了一下，然后冲我微笑说到，“我哥还在餐厅没回来，你要不进来等他吧，我是裴珍，裴安的妹妹……戚未寒的秘书。”
    我惊讶了一下，裴珍怎么提到了戚未寒？
    就像是为我解答一般，裴珍笑了笑，让我进门，然后说到，“我们之间在海城见过，而且我回国之后对于总裁的夫人很感兴趣所以看过你的照片，其实我有些惊讶是你。”
    “在海城的时候，你和总裁看起来好像还不是很熟？”裴珍倒了杯水给我，然后随口问道。
    我看裴珍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我和戚未寒，袁思雨三个人之间的过往纠葛，这倒是让我轻松了许多。
    “很多年没见了，当时没认出来，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才重新联络了起来。”我简单地讲了几句，没有说太多。
    裴珍倒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说到，“这么晚了你找我哥有什么事情吗？你一个人来的？”
    “我现在住在对面的公寓，我没带钥匙，身上也没带钱，所以想找你哥帮一下忙。”
    裴珍疑惑地皱了皱眉，奇怪地看向我说到，“你，难道不回家吗？是不是和总裁吵架了？”
    我低头尴尬地笑了笑，不想解释太多。
    我和戚未寒分开的事情，我暂时不想让很多人知道，也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谈资。
    裴珍还想再问的时候，裴安回来了。
    裴安见到我很惊讶，也很高兴，但是我碍于裴珍在，不怎么好说话，裴珍到他识趣，很快就离开了。
    等裴珍走了，我这才和裴安说到，“我已经和戚未寒说好了，这两天就会办离婚手续，但是我公寓的钥匙在戚未寒那里，所以想问你借点钱去附近的酒店住一晚上。”
    “这个没问题，现在天色这么完了，我陪你去找酒店吧。”裴安立刻就站了起来帮我忙活，我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裴安，立刻跟了上去。
    在公寓附近找了酒店休息，裴安说明天联系一下房东，重新拿钥匙好了。
    睡在陌生的地方，我竟然失眠了一晚上。
    说来也奇怪，之前睡在戚未寒的公寓时，我却从来没失眠过。
    洗漱完了，黑眼圈却很重，我吃了早餐从酒店出来去公寓找裴安，准备联系房东拿钥匙，结果从电梯一出门，脚边就踢到了一个人，我没有注意，直接仰面就摔了下去。
    我低呼一声，立刻捂住了脸。
    这么硬的地面摔下去我肯定完蛋。
    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个人从背后抓住了我，我没有摔倒在地上，确实跌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浓厚的酒气熏得我打喷嚏，我立刻伸手推开了身后的人，结果不小心一巴掌打在了那人脸上。
    “啪”一声十分清脆，清脆到我想找个洞钻起来。
    这世上最可恶的就是打人脸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连连道歉，匆匆忙忙站了起来，然后低头向那个倒霉的家伙看去。
    结果等我看清那人的样子，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戚未寒，你怎么在这里？”我疑惑地看着戚未寒，问到。
    戚未寒身上的酒气浓重，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整个人看上去也很憔悴，神情也呆呆地，被我打了一巴掌都没什么大反应。
    我下意识想要走开回公寓，走了两步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
    在戚未寒面前蹲下，我伸出手摇了摇戚未寒的肩膀，喊了他两声。
    戚未寒慢慢睁开眼看着我，过了许久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然后整个人都向我压了过来。
    戚未寒个子高，人又重，我根本坑不住，直接被他压倒在了地上，身上和压了座山一样。
    “戚未寒，你压死我了，快起来！”我扯着嗓子喊到，戚未寒却一动不动。
    我伸出手推了他几下，戚未寒忽然双手捧住我的脸，迷离着一双眼睛喊我的名字。
    “夏初雪，夏初雪，夏……”
    “你叫魂呢？”我看着戚未寒，头疼至极，想起了之前他的几次醉酒。
    如果昨天戚未寒说了真话，那么我和他重逢的时候，他没有喝醉，那么他酒量还行，酒后对我做那些事……根本就是故意的！
    再后来他喝酒，那次应该是喝醉了，显得特别粘人，而且很霸道无理，宋阿姨也说过戚未寒喝醉了很让人无语，我想到戚未寒现在的行为，有点担心接下来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更加让人无语的事情来。
    这地方是电梯门口，虽然这一层就我和裴安两个住户，但是没准会有什么人来，就算没人来，裴安见到我和戚未寒两个人这么躺在门口，指不定要吓出心脏病的。
    “戚未寒，戚未寒你停一下，你消停一下！”我大喊了一声，然后用力将戚未寒从身上推了下去。
    戚未寒还躺在地上不动，我刚刚坐起来，他就伸出手拉住了我。
    “对不起……”戚未寒看起来很难过，很受伤，总之不怎么像平时的他。
    我低头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
    “戚未寒你这是何必呢？折腾自己有意思吗？”戚未寒不肯动手，我只能拖着他一直拖到了公寓门口，然后按了裴安家的门铃。
    跪了一会儿，裴安睡眼惺忪地来开门，见到我和戚未寒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这么早……去离婚？”裴安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看着坐在地上抓着我的戚未寒，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估摸着等戚未寒酒醒了，知道自己在裴安面前出丑，指不定又要怎么折腾了。
    “裴安，他喝醉了，你，你能不能先把他搬到你家，这么在外面坐着不是办法。”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说完便才发觉自己好像莫名当起了戚未寒的管家一样。
    为什么他想白痴一样坐在电梯门口我会觉得不妥当？
    我纠结的的时候，裴安已经在帮我搬戚未寒了。
    有了裴安的帮忙，戚未寒挪动起来方便了很多，将他扔到了沙发上后，我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戚未寒还是不愿意松开，抓着我的手都红了。
    裴安看到这一幕，笑得无语，和我说到，“我先去洗漱，你……慢慢拔。”
    裴安忍者笑走了，我低头看戚未寒，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立刻用另一只手捏住戚未寒的脸，狠狠揉搓了几番，一张俊俏的小白脸就这么变得红一块白一块的。
    等裴安出来，我也刚好艰难地将戚未寒的手掰开，救出自己的手。
    裴安看了一下说，“hare应该喝了不少酒，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醒，我已经给房东打了电话，他大概马上就到，你坐在这里等一下好了。”
    我点点头，去洗了个手回来发现戚未寒的手机在响。
    戚未寒睡死，那手机一直也响个不停，于是我有些烦躁地拿过戚未寒的手机接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出了一个女人哭哭嚷嚷的声音，我皱着眉将手机开了扩音放在一边，自己拿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啃。
    起初我还没听出那女人的声音，因为她一直捏着嗓子在哭。
    等后来那女人开始说话了，我才听出来这人是袁思雨。
    我本想打断她和她说待会儿再找戚未寒，我不想听她哭哭啼啼地，我恶心。
    然而袁思雨太能哭了，也能说了，我居然找不到插话的时间。
    刚好裴安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牛奶，嘴里叼着吐司，听到袁思雨的声音疑惑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裴安冲我做了个口型。
    我摇摇头，然后小声说到，“袁思雨。”
    裴安瞥了一眼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知的戚未寒，饶有兴致地加大了手机音量，喝了口牛奶在一旁的沙发上盘腿坐下，一幅兴致勃勃看戏的样子。
    我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啃苹果，听袁思雨在那边哭诉。
    反正大早上没事情做，就当听戏好了。
    袁思雨哭得其实也很没有新意，说的都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话，无非是在和戚未寒说自己错了，希望戚未寒不要和她分手什么的。
    我后台听得都有些想打哈欠了，袁思雨才说了一句让我回神的话。
    她和戚未寒否认她给我下了药！
    “未寒，不是的，那天的药是我从她爸那里拿的，但不是我下的，我没敢下药……我怕孩子大了会出事，我不想被关了……”
    我慢慢放下了手里的苹果，目光严肃地看向了裴安。
    一边的裴安也皱了皱眉，然后含糊着问到，“那药你给谁了？”
    袁思雨约莫是没听出裴安的声音来，还以为是戚未寒，激动地说到，“未寒，你听我说，药不是我，是……呜呜……”
    袁思雨说到一半，忽然电话里的声音就乱了起来，然后电话戛然而止。
    袁思雨挂了电话？
    可是就没道理啊，如果她要和戚未寒解释什么，怎么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说话了？
    我立刻给袁思雨重新打了电话回去，袁思雨没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袁思雨的这一通电话很重要，如果我错过了，大约会错过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等我第二次拨过去，袁思雨的手机关机了。
    我拿着手机发呆，一边做着的裴安忽然说到，“初雪，她会不会出事了，我刚才听电话里的情形似乎不太对。”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立刻让裴安给裴珍打电话。
    “你妹妹和袁思雨是朋友，应该知道袁思雨住在哪里吧？”
    裴安立刻给裴珍打了电话，裴珍知道后给了我们袁思雨的电话，我拿着戚未寒的手机就去了袁思雨的住处。
    我和裴安到袁家的时候，刚巧遇上袁思雨在，她看到我们很惊讶，随即很生气地让人将我们赶出去。
    我蛮横地推开了袁家的人，然后冲到了袁思雨面前，质问她到底是谁下的药。
    袁思雨一脸震惊，低头看到我手里的手机之后，袁思雨狰狞着喊到，“未寒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你们在一起吗你？”
    “袁思雨！你先回答我，是谁下的药？”我瞪着袁思雨，吼着，双目赤红。
    袁思雨脸色苍白地看着我，神色挣扎，最后却用力一把推开了我说到，“就是我下的，怎么？你害得我没办法生孩子，你还想生孩子？做梦！”
    袁思雨说完，立刻指挥人赶我走。
    裴安将我护在身后，悄悄对我说到，“你先冷静一点，袁思雨肯定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这么和你说是自己下了药，好像完全不怕你告她一样！”
    裴安让我冷静，可是我现在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
    我想要找袁思雨问个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流产这件事情上，还有其他人在参与？
    袁思雨逃一样飞快地逃离了我和裴安的视线，我和裴安也被袁家赶了出来。
    我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公寓，房东过来送钥匙，全都是裴安在帮忙。
    我在裴安家的沙发上坐了很久，最后看着裴安问到，“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也许那件事真的就是袁思雨做的？”
    裴安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半响，开口劝到，“初雪，这件事你不要再想太多了。戚未寒应该会处理好，我觉得你现在不如就好好准备离开的事情，出去散散心。你在这样压力大，对身体不好。”
    “好，谢谢你。裴安，我有些累，我回去休息一下，戚未寒如果醒了……”
    “你放心，他醒了我会去叫你的。”裴安体谅地说到，然后送我回了家。
    我回去之后躺了很久，然后忽然想到了我爸之前说的一句话。
    他说我们有戚氏的股权，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从床上坐起，觉得我那天在酒吧也许不该离开的那么快，有很多事情我还没问清楚。
    我爸怎么会出现在刘茂的酒吧，怎么和袁思雨搭上线的。
    我爸在外面四处流浪藏躲了那么久，为何时隔六年才回来要报复戚家？而且，对我动手……这件事，真的不像是我爸会做的，或者说，不是他会想到要做的。
    也许我爸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心已经完全变了，艰难悲惨的生活总是容易让人活得不像个人。
    可是，这么狠的手段，确实不像是我爸会做的。
    我用力咬着唇，捂着脑袋觉得眼前都是一团迷雾。
    这团迷雾之后还有很多秘密没有浮出水面，而我的孩子……我有种预感，是这团迷雾的第一个牺牲品。
    我头疼欲裂，急－促地敲门声响了起来，我以为是裴安，下床去开门，谁知道刚刚开门就被人给抱住了。
    我几乎没法喘气，费尽力气才推开了抱住我的人。
    “戚未寒，你干什么？”我恼怒地质问他，戚未寒却一脸的焦急。
    “初雪，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孩子，我们……”戚未寒的言语有些混乱，他抓着我的肩膀说着，我忍不住打断了他。
    “戚未寒，你没错，错的是这个孩子就不该存在！”我推开戚未寒，看向了站在戚未寒身后的裴安。
    裴安无奈地将戚未寒拉开，然后对着戚未寒说到，“hare，既然你已经答应了离婚，就不要再纠－缠初雪了，一味的无意义的纠－缠是没什么好的结果的。”
    戚未寒阴沉着脸看我，眼神决然而痛楚。
    我的心怔住了一瞬，那一瞬我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他。
    心里有一丝痛楚蔓延，我咬牙，努力压下那一丝痛楚，坚决地开口说到，“戚未寒，你不要再出尔反尔，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戚未寒沉默着，整个人都显得很可怕。
    良久，他笑了笑，多少苦涩多少无奈。
    他慢慢开口，说到，“好，今天就办离婚吧。”
    “谢谢！”我迅速地转身关门，然后整个人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这世界上最撕心裂肺的哭，是不敢哭出来给另外一个人听，我怕你舍不得要后悔，也怕自己忍不住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