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她今天也化了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我抓着洁白的婚纱，心里半点喜悦都没有。
    我很担心妈妈的身体状况，我甚至有种感觉，妈妈会撑不过今天。
    在我出神的时候，戚未寒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却被戚未寒抓住了动不了。
    我疑惑地看向脸色阴沉的戚未寒，才发现他也在瞪着我。
    “戒指。”戚未寒大约看出了我的迷茫，对着我说了两个字。
    我一愣，低头才发现一旁的伴娘已经把戒指递到了我身边。
    婚礼都已经都到交换戒指这一步了，我却因为一直走神没有注意到。
    我急急忙忙拿过戒指，手指却有些抖，差点将戒指掉在地上。
    戚未寒伸出手，我将戒指慢慢戴到他手上，指尖接触到他的肌肤，竟然觉得有些烫手。
    等到戚未寒给我戴戒指的时候，戒指竟然戴不进去……
    戒指的尺寸明显比我的手指要小一些，我想起这些天根本没有人找我量过我的手指尺寸，所以这戒指是怎么来的呢？
    我抬头看戚未寒，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但是戚未寒拉住了我，漆黑眼瞳泛着寒意，他盯着我，嘴角划过嘲讽弧度来。
    他用力将戒指戴上了我的手指，我疼得差点叫出声来。
    戒指死死卡在我的无名指上，将周围一圈都勒红了。
    戚未寒戴完戒指，忽然伸出双手摁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在我耳边悄悄说到，“你最好闭嘴，保持安静。这戒指是思雨的尺寸，你满意吗？”
    戚未寒说完，含着笑意松开了手。
    我站在原地，手指疼痛，渐渐有些麻木，却终究是没有出声。
    这场婚礼已经让戚家很没有面子了，若这时候我再出现情况，杜秀敏大约要恨死我。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司仪根本不知道我和戚未寒之间的暗潮涌动，依旧按部就班地说着那些话。
    可是他说完之后，我和戚未寒还是像两个木头人一样站着不动。
    台下渐渐有些细碎的声音响起，我微微侧头，看到妈妈复杂担忧的目光，心头微紧。
    我攥着裙摆，忽地向前一步，抱住了戚未寒的腰，然后踮起脚尖，假装吻上了戚未寒。
    从妈妈的角度来看，应该是我和戚未寒真吻了。
    但我和戚未寒都知道没有。
    尽管彼此之间如此紧密，我能嗅到他身上的香气，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温暖气息，可我们之间很僵硬。
    戚未寒想要推开我，但是我用力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戚未寒，假装你会吗？你现在推开我，丢脸的是戚家，戚奶奶或许会把这笔账算在袁思雨头上。”我在戚未寒耳边轻声说着，算是威胁。
    袁思雨已经放出来了，但是这件事还没全部处理完。
    戚奶奶告诉我，今夜之后，袁思雨的这件事才算全部解决，她会保证我又一个不被打扰的婚礼。
    戚未寒果然没有了动作，但是随即我感觉到腰上一种，竟然是被戚未寒抓住了。
    男人的眉眼深邃冰冷，他扯了扯嘴角，说到，“夏初雪，这些账之后我会一一和你算，今天这场婚礼是你最后的上风。”
    我眯了眯眼，苦笑着松开了抱住戚未寒的双手。
    但下一秒，台下响起了惊呼声。
    我唇上一重，冰冷的单相钻入鼻尖，戚未寒的这个吻来得太突然，我毫无防备。
    他不是在吻，他是在报复。
    红－唇被咬破，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我想要后退，却被戚未寒紧紧困住在了怀里。
    为了不让妈妈担心，我强忍着没有反抗。
    许久之后，戚未寒才笑着放开了我。
    我的血沾在他的薄唇上，有些妖冶。
    “夏初雪，等下你不准你离开。”这是我和戚未寒从台上下来是他说的话。
    我以为这场婚礼之后，戚未寒便再也不想见我了，那么他这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
    因为请的客人不多，再加上我怀孕了，所以戚奶奶和杜秀敏没有让我挨个敬酒，而是意思了一下之后便让我去休息室休息。
    倒是戚未寒被戚隆盛拉住留在了现场。
    我去了休息室之后便想要去医院找我妈，婚礼一结束，随行的医生便带着我妈会医院了。
    婚礼之前我妈就说过让我今晚上不要去医院了，结婚第一晚，怎么说也该是在新房度过的。
    我觉得戚未寒晚上肯定不愿意和我呆在一间房里，所以妈妈的想法毫无意义。
    但是当我先和妈妈联系后，妈妈却让我怎么也要等到婚宴萨散场才可以离开。
    我想了想戚未寒还找我有事，就没有强求，在休息室睡了一会儿补觉。
    可能是因为今天实在太累，我一觉便睡到了黄昏时分。
    休息室里没有人，我匆匆出门到宴会厅，才发现宴席早就结束了，杜秀敏正在和几个认识的太太们说话。
    “阿姨……”我想杜秀敏走了过去，刚刚开口，斜刺里便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我，将我带出了宴会厅。
    我回头发现是戚未寒，所以也没有反抗。
    戚未寒没有带我回休息厅，而是直接带我去了停车场取车。
    上车之后，我看着一路沉默，面无表情的戚未寒终于忍不住问到，“你要带我去哪里？”
    “找个地方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戚未寒将车子直接开上了高速，似乎要出市中心。
    我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手上拿不合时宜的戒指，说到，“就在车上谈吧，我等下要去医院看我妈。”
    戚未寒没有回应我，而是猛地踩下了油门，我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戚未寒，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结婚，你放心，我现在也不想缠着你。再过段时间我们就离婚。”
    我胃里恶心，不知道是晕车还是孕吐，难受极了。
    一旁的戚未寒看我这样，车速稍稍放慢，然后冷笑着说到，“夏初雪，你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说谎做什么？”
    “你要是愿意不纠－缠我，一早不答应结婚不就行了？”
    我翻了个白眼，狠狠回击说到，“戚未寒，你也不愿意，你为什么要答应结婚呢？”
    “夏初雪，难道不是你和奶奶逼我的吗？如果不是因为奶奶拿思雨威胁我，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多看你一眼！”
    我顺了顺胸口的气，望着渐渐开阔起来的道路，有点想笑。
    “戚未寒，我发现你现在很幼稚，智商比六年前降低了不少啊……你奶奶为什么拿袁思雨逼你，还不是因为袁思雨她本就犯了罪？袁思雨自己给了别人把柄，你却来怪我？”
    戚未寒突然猛地方向盘，车子直接拐了一个弯开向沿海的公路。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吓人，让我想起之间他冲到别墅，想想要掐死我的举动。
    他说，“夏初雪，如果不是你之前出现在订婚宴上，思雨根本不会做出后来的事情。”
    订婚宴，想到这三个字我就想到了那场车祸，想到了疤哥他们。
    而都是因为疤哥的出现，妈妈才没能及早去医院治疗……我忽然愤怒起来，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变得躁动。
    而戚未寒这时候还在提袁思雨，他甚至说，“夏初雪，是思雨欠了你，还是我戚未寒欠了你，还是你觉得戚家欠了你？”
    戚未寒的眼底带着不屑和轻蔑，那些嘲讽的话语刺在我的心上，让我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
    我慢慢转过脸，目光阴沉沉地盯着戚未寒，然后扬起了嘴角，仿佛宣告胜利一般说到，“没错，是你们欠了我。”
    “袁思雨差点害死我两次，所以现在她只能看我嫁给你，这是她欠我的。”
    “那一晚你自己喝醉和我睡在一起，这个孩子你要负责，因为这也是你欠我的。”
    “至于你们戚家，当然还是欠我的。”
    最后那一句，我几乎每一个字都是咬着说出来的。
    说出来的那些欠，是戚未寒所能懂的。
    可他不知道的那些债，戚家欠我家的，我尚且没有说出来。
    天色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车子也已经行驶到了没有什么人的海边，戚未寒停下了车，沉默。
    过了许久，戚未寒对我说，“夏初雪，你是不是疯了，觉得全天下都欠你的？”
    “是啊，我就是觉得全天下都欠我的，所以今晚上的谈话不用继续了，我要回医院。”我看都没看戚未寒一眼，我知道他现在处在暴怒的边缘。
    他越生气，整个人便越深沉。
    就在我以为戚未寒要暴走和我摊牌之前，两道铃声响了起来。
    我和戚未寒分别拿起了电话。
    他的电话来自袁思雨，而我的……是医院。
    我不知道袁思雨那边说了什么，因为我在接到医院的电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医院说我妈病危，在抢救，很可能无法熬过今晚。
    挂了电话，我抓着戚未寒让他立刻开车去医院，但是戚未寒却将车开往了反方向。
    我看着车子前进的方向，愣住。
    “你开错了……”
    “没错，思雨在云塔……她要跳楼你知道吗？”戚未寒忽然朝我吼了一句，双眼通红，那目光愤恨狠毒让我心惊。
    我慢慢笑了起来，然后狠狠踩住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