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儿子夺得这天下大权,定要在台前尊您,让您享受一下受天下人敬仰的滋味。”
曹子昇面容狰狞,笑声尖锐。
网外站着的曹老太君面容阴沉不说话,只死死瞪着曹子昇。缓眼扫过曹嫣昔似有怜惜之态。
她原本觉得儿子里外不一,又野心极大,曹嫣昔古灵精怪,能屈能伸。
她想顺水推舟,趁机让曹嫣昔治一治他,等曹皇一事落定,曹子昇也再无可能。
令其放弃所图之事,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她所看到的那些极其不易擦觉的野心只是冰山一角。
真正要这曹族权势的是曹之天,而她儿子真正的野心却是这天下。
曹老太君叹息一声,将目光移向了曹嫣昔,“曹皇,竖子贪愚不顿,您是我曹族的曹皇,如何处理,悉听尊便。”
她话音落,外面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乍然停住,曹老太君已经承认了新的曹皇。
这是要舍她的儿子了。
黛墨几个丫头也目光间掠过惊喜之色,几日相处,她们对曹嫣昔很有信心。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恭贺,皆是须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可看那精神矍铄,姿态挺拔,绝不是普通之辈。
曹嫣昔清冷着面孔扫过弯着身子随时准备遁走的曹子昇,面容不改,心间却有苦笑溢出。
她就说这曹皇不好当,那毒她中了一半,曹子昇中了一半,却不是同一种毒。
尽管她足够谨慎,可曹子昇却不知何时对她下了毒,她中的毒正在侵蚀她的内功。
解毒的方式就是用贞操与曹功与他进行双修,她失去曹功便无性命之虞。
只是曹子昇得到曹功会不会有事?曹嫣昔忽然打住这个念头,让她用这种方式保住性命。
面对这么恶心的人,还不如让她去死。
况且这还不是最头疼的,现在困着她的这一张网绝对不是凡品,看外面的人望网兴叹的模样,估计她很难出去。
难道她一定要当这劳什子女皇,还是一只装在网里的女王?
众人顶礼膜拜,叩拜不已,似乎完全忘记了网里还锁着一个曹子昇,这礼他也受着。
曹子昇虽然对大家承认曹嫣昔为曹皇嗤之以鼻,冷眼相对,可还是没有立即遁走,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他还在等什么,曹嫣昔见他不走正要将他擒住,这么多高手在一旁,他即使遁地也要将他活活挖出来。
刚要出手,一直未说话的逸安忽然惊叫一声,“这银色的是阴噬花之毒,现在还有没有?”
逸安的声音忽然间尖而利,不同于她往日的萌侬软语,忽然间有些失态。
其它四女皆众人忽然间唰一下将目光看向曹老太君,眼神里皆是古怪,还带有浓浓惋惜之色。
看向曹嫣昔的神色满是痛惜,甚至有几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溢出了泪花,悄悄擦去。
曹嫣昔心间顿时一凉,没有注意到身旁悄无声息的一人霍然消失。
她方才觉得外面众人的表现太过热情,太过奔放,即使她被困在往里,都尊她为皇。
现在想来这些人都是心底有把握的,就等着她如何来处置曹子昇。
一旦此事了结,即使她一时半会无法被弄出这张网来,她中的那什么必须靠曹子昇来解得毒必定是有办法来解的。
现在看来很可能解药就是那网绳上的银光粉,这是什么东西,她从来没有听说。
逸安说是阴噬,曹嫣昔抬眼去看逸安,发现逸安并没有看她,目光满含希望祈求的看向曹老太君。
生怕曹老太君说出一个令她失望的答案。
曹嫣昔忽然感觉心间满满都是暖流,这五个小丫头,虽然一再骗她,可对她还是有那么几分好的。
要不然一向镇静自若的逸安不会如此失态。
曹嫣昔扫一眼地下空空的石板,已经早无曹子昇的踪影,他就是在等待这样的时机吧,等待一个令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机。
曹子昇诡计确实多端,先前从曹老太君的那一方花草落下其实只是试探而已,试探曹嫣昔的功力有没有被抑制。
虽然从曹嫣昔身上没有看出破绽,可他还是留了后手。
尤其在曹嫣昔看到了七彩之光,黛墨她们的反应,曹子昇就已经知道他也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有人在利用他成就曹皇,所以他的后手就发挥了作用,他第二次下到曹嫣昔身上的毒将会令曹嫣昔再无选择。
甚至他将解药阴噬涂抹在了网绳上,看曹老太君愣愣看网绳的样子就知道那阴噬应该只此一份。
或许她靠近那网绳的结局就是她这辈子都要待到这网里再也出不去。
曹嫣昔忽然闭眼撤掉了所有的内力,任那网一寸寸贴近她的肌肤,银白染了她的浅蓝衣裙。
楚绯忽然惊呼,“不要”,那阴噬现在已经不足以解毒,只能抑制毒发身亡,死还是迟早的事。
况且如果曹嫣昔选择与曹子昇双修,那么她被困在网里,将会是她莫大的羞辱。
黛墨与逸安忽然间转头,看着被网束住了的曹嫣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熏槿与柠葵不敢置信的瞪眼看着曹嫣昔。
众人都一刹那回神,曹老太君双目有些呆滞的看着被网束住依然面不改色从容淡定的曹嫣昔,“老身有罪,孽子已经将阴噬尽数拿去。
那阴噬老身只种过一次,而今再无,世间也再无阴噬草。
重新落种长成需要三年的时间,新皇脱不了这许久。老身愧对曹族上下,今日请曹皇处置。”
说着曹老太君“噗通”一声向曹嫣昔跪了下来。
众人目光一下子咄咄看向曹嫣昔,这可是将一生都交给曹族的曹老太君,虽然儿子大逆,可她却是曹府的功臣。
都是她理所应该该承受,因为她是曹后,就连曹老太君都向她下跪承认过错误。
曹嫣昔冷冷扫过曹老太君银白色的发丝,将众人失望,震惊,不解,悲愤的眼神都看在眼里。
这曹皇是别人硬塞给她的,她压根不想当,可是出了问题就要她一肩扛。
就如同曹府嫡女的身份一般,注定的身份,失去了她要费尽千辛万苦来解决此事。
这所谓的人心压迫,看似为了你好,甚至将至尊的位置捧到你身边,可却是用道德绑架着你按照他们的心意往前走。
人群内已经有窃窃私语,皆是不解和埋怨,要想成为曹皇,如此胸襟气度怎么可以?
那些白胡子们翘着胡子,眼神犀利的能将人割成碎块,即使是曹皇,在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也别想为所欲为。
曹老太君依旧在凌乱的白发中低头忏悔,曹嫣昔忽然想将她一脚踢开,让这些人有多远滚多远。
她忽然又停住动作,仰天笑了一声,那笑声犹如秋日落单的孤雁一般,灰白中甚是苍凉。
她还是太过幼稚,相信曹老太君会以大局为重,不会纵容逆子行事。
可是连这么宝贵的阴噬草都能被曹子昇拿去,那说明曹老太君对她的安危并没有尽心。
从一开始她就虽然是曹族人,可在大家眼里只是个有几分幸运的曹府嫡女。
因她的幸运,曹族人对她竟是听天由命的态度,如果她有大造化成为了曹皇,那么带领他们曹族走向辉煌。
如果曹嫣昔失败,那么曹族大不了依旧享受如此荣宠而已。
她在这里依旧是棋子一颗。
外围的指责声越来越大,铺天盖地而来,似乎要将已经被网控住的曹嫣昔淹没。
人群忽然被分开,一身白衣飘然而至。
陌无尘眸光含冰带雪,不同于一向的淡然无物,此时竟然满含厉色。
他一到来就直直盯着曹嫣昔不说话,那目光中清清楚楚写着痛意。
他停下了脚步,蹲下身来,将纤尘不染的白衣托在了那泛着银光的网绳上。
曹嫣昔迎上他的目光,灿然一笑,她还有师兄,此时还有师兄帮她。
她目光一扫,从师兄的肩膀上方看到了子郁叔叔正与她温柔的笑,洛老头竟然也在身后坏坏的笑。
再往后露出云慕青的青衣,那青衣背后似乎隐隐还有人。
曹嫣昔忽然心情大好,曹族的这些老东西们对她本来就不重要,这些才是她真正的朋友。
师兄已经探手过来,将她连人带网横抱在怀中,目光一一扫过面前所有的人。
他仅是曹族旁支的神医谷弟子,在这些曹族大佬面前依面不改色,冷淡如冰。
似乎此时全天下之轻,唯有怀中女子之重。
那些人瞪视着陌无尘,其中一老头站了出来,“她是曹族的曹皇,你想要将人带到何处?”
那人吹胡子瞪眼,曹嫣昔回头见柠葵看向她的目光躲闪,满含歉意。
曹嫣昔一刹那了然,这应该是曹族的五长老,柠葵的爷爷。
她忽然将目光移开了去,柠葵不欠她什么,都是各尽其责。
此时柠葵站在她家族那一面是理所应当的。
陌无尘冷眼看那老头,“嫣昔没有承认她是曹皇,她是我的师妹,我带她当然是去解毒。”
说着话他已经抱着曹嫣昔迈步往前走去。
曹嫣昔余光扫见又有四个老头正要出来阻拦,被黛墨,楚绯,熏槿,逸安四人拦住。
曹嫣昔眼睛干涉,这五个小姑娘她真心喜欢,可是他们之间却是一波三折,让她从未敢真正放下心来相信她们。
如今此刻她们这样相互,却才是真正的出自她们的本心。
余下众人见无大长老不动,曹老太君还跪在风里,他们也不敢擅动,有人上前一步将曹老太君扶起。
老太君脸色灰白,为儿子她将一张老脸豁了出去,可是这事还仅是个开头。
她忽然抬头向陌无尘看去,“无尘,你等一下。”
陌无尘脚步不停,似没有听见。
曹老太君叹口气继续说道,“阴噬草你师父研究过,或许他那里还有。”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颤抖,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陌无尘抱着曹嫣昔霍然转身,冷冷望着曹老太君。
其它人的目光一刹那间满含震惊的都看向了曹老太君。
阴噬草不同于别的草药,那是专门为曹皇准备的东西。
虽然千年来一直再未出曹皇,可是阴噬草一直被把控的极其严格。
另外把控严格的东西就是曹老太君木屋前的那一方花草,其中有一味草便是能让曹功消损的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