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情的师父,是二长老。
“关于你,”三长老看了看二长老,见他点头,继续说道,“陌情,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你在这件事里犯了错。”
陌情面色一喜,正欲开口道谢。
“但是,”三长老的话直接让他面色一变,“你安的什么心,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只要烈云稍微有点脑子,稍微知道一些这几个月来天剑山发生的变化,他就不会蠢到跑流芳阁门口来截杀秦啸。他会这么做,显然是陌情在背后怂恿蛊惑。
但三长老说的没错,这种事他们找不出证据来证明烈云是被陌情蛊惑,因为肯定不会有第三者存在,他们两人也必然各执一词。
“还请长老明鉴!”
陌情立即叩头,开始惊慌起来。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师父二长老,见他微微摇头,猛地攥紧了拳头。
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证据,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所以,二长老无法包庇他。他这一怂恿,直接让一个在凌霄剑派学成归来的天才弟子——而且是长老亲子废掉了,二长老不可能当着其他长老和全派弟子的面放他一马。
而且,如果烈云成功袭杀天资过人甚至是有史以来第一人的秦啸,对剑宗而言无疑是不可承受的巨大损失。若他死了,卿兰会做什么,那几个红颜和好友会做什么,他背后的那些人又会做什么,没人知道。
但他们知道,结果肯定会很糟糕。
“师父!”陌路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和陌情一起跪在长老们面前,不断叩首,苦苦哀求道:“师父,哥哥他知道错了,您求求情,饶了他这次吧!不要赶他下山!”
他们是被天绝之巅派来互通有无打好关系的,如果就这么被赶出剑宗,就会变成族人眼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代表,陌情别说继承族长之位了,能不能回到天绝之巅继续做他的少爷都很难说。
“大长老,大长老!”见长老们只是叹息不语,陌路立即转移目标,向已经恢复黑发黑瞳模样的卿兰叩头。
“你求我,没用。”卿兰轻摇臻首,看着她那可怜模样,轻轻叹息。
自作孽,不可活。
可一不可再,上次陌情随手一掌差点把孟小柔给拍死,要真让他把孟小柔拍死剑宗都背不起这黑锅。看在他反被孟小柔用金符轰成重伤的份上,这件事长老们都没再追究。
可没想到他根本没吃到教训,又特么来了一次,这次不仅废掉了烈云,甚至差点害死秦啸。
这种混账东西已经不可能再给他第三次为祸的机会,否则指不定害谁呢。
烈风的前车之鉴可还在呢,二长老可不想也这样。他和秦啸之间虽然有点不愉快,但还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入门任务的锅是他背了但事不是他做的,再为陌情把自己赔进去,这亏本买卖他是不愿做的。
况且他和陌情的师徒情分又不深,也不是没了陌情和天绝之巅的外交就断了,这个不顶用再让他们派一个少爷过来就是。
见连大长老都不肯替她哥求情,陌路知道,决定权在秦啸手里。
这个人,自入门开始就一路高歌猛进,种种令人惊掉眼球的光辉事迹让她不断震惊。她后悔过,甚至憧憬过,如果没有在山脚和林毅一起遇上他,他们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事情的根源并不在她,而在她哥哥陌情身上,从陌情对柳瑶说出那句威胁之语开始,他和秦啸就是敌人了。秦啸根本就没在意过她,甚至没有在意过陌情,若不是这兄妹俩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差点都将这对兄妹给忘了。
“师兄,师兄,你放过我哥吧,他知道错了,他再也不敢了!”
陌路跪在地上膝行,朝秦啸走去,满脸泪痕和哀求之色,也让人有些同情。
而陌情,一直沉默着,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陌路快要接近秦啸之时,三尺距离,一柄通体透亮的三尺长剑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指向了她的咽喉部位。
陌路一怔,却见秦啸身边突然多了许多女子,均是娇艳出众、各具气质,一时间呆滞,说不出话来。
母亲和韩飞雪等人,原本一直在流芳阁内,围观的弟子只有少数能够通过大门看到,如今一齐踏出流芳阁,这种震撼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众弟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星神体!”
“什么?你确定?”
“不会错,那一袭鹅黄衣裳,是她,绝对是她!”
“终于见到真人了,还好今天没去闭关。”
就连其他几位长老也都一愣。
“柳师妹,你……原来你也在啊?”
“还有你,馨儿,多年不见,早就听说你回天剑山了,怎么也不来看看我这老骨头?”
众长老神色各异,却都出言谈笑了几句。
秦馨儿含笑回道:“师父让我好好修炼,别去烦你们,却不想让长老们记挂在心,回头一定抽空拜访。”
柳卿音盈盈一礼,却未再说什么。
众弟子面面相觑,纷纷向身边人打听起来。
快要被忽视的秦啸没有理会呆滞错愕的陌路,径直朝陌情走去。
陌情缓缓抬头,右脚一提,立身而起,冷冷盯着他。
众长老纷纷转头看了过去,众弟子也都屏息凝神。
对于这罪魁祸首,被逐出剑宗是肯定的了,秦啸还想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毕竟陌情再怎么说也是天绝之巅的少爷,长老们难道还会看着他继续和秦啸起冲突?
两人对视,没有火花四射,没有电光闪烁。
陌情冷冷盯着秦啸,已然在准备出手。
秦啸看着他,神情平静,只是简单地拔剑而出,却扔在了他的面前,稳稳插在地上。
“给你两个选择。”秦啸感受到身后的各色目光,继续看着陌情。
“一,生死擂,生死自负。”
陌情瞳孔猛地一缩,众人哗然。
母亲和卿兰等人心猛地一提。
“现在?”陌情攥紧双拳,死死盯着秦啸平静的面容。
被一剑穿胸而过,秦啸不可能没事,战力必然折损许多,他位列凝气高阶,秦啸却是凝气低阶,真打生死擂的话,他有机会!
“对。”秦啸点头,“杀了我,你就可以安全下山,直到回到你的天绝之巅。”
“哥!不要!”
陌情几乎脱口而出就要接下来,却被陌路一声悲喝给叫醒,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他盯着秦啸,那平静的面容让他彻骨生寒,清楚的意识到这一战若是接下,他很可能走不出剑宗的大门。
秦啸的强悍是剑宗公认,绝不会自己给自己设下这种死局。若不是死局,便代表现在的秦啸,依然有把握诛杀他!
而且,就算秦啸杀不了他,他还敢杀秦啸不成?看看秦啸身后站的那些女子,别说杀了,只怕秦啸再伤了哪儿,她们都能一人一剑将他砍成肉泥。
形势已经比人强,这一战决不能打,因为不管胜败,死的都是他自己。
陌情强压怒火和恐惧,咬牙问道:“第二种呢?”
“自废修为,再断一臂,一腿也行。”秦啸指了指插在他面前的那柄长剑,“若你自己下不了手,可以请人代劳。”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陌情惊怒之下,拔起地上长剑便要砍向秦啸,却突然浑身都变得僵硬,被定在地上动弹不得,不禁大骇变色。
他眼珠急转看向卿兰,却见她丝毫没有出手的迹象,自己的身体也没有被极寒之气冻结,真气能够调运自如,但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不禁惊疑不定。
到底是谁?他又扫向那群女子,却见那身穿鹅黄衣裳的俏丽女子双手掐着一个玄奥印诀,瞳孔猛地一缩。
星神体!竟也和你有关系!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来你想选第一种。”
秦啸右手向后一招,韩飞雪会意,将手中长剑抛向他,被他稳稳接住。
“放开他吧。这种废物,还不足以让我使出全力。即便受了点伤,斩杀也毫无难度。”
柳卿音双手轻轻放下,陌情的身体一下便恢复自由,却惊恐无比地往后退去,一时脚软,竟摔了个四脚朝天。
“噗嗤”流芳阁众女子忍俊不禁,捂嘴偷笑。
眼见秦啸便要一剑劈来,陌情惊惧嘶吼:“我选第二种!”
他心里那个后悔,便如那滔滔大河之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乃至神魂,让他心灵都得到升华。
早知道秦啸背景这么雄厚,他说什么也不敢去招惹,之前还嘲笑过烈云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杀秦啸简直傻叉,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傻叉的那个。
嗯,他确实升华了,自我升华成傻叉。
不再犹豫,他猛一掌击碎了自己丹田,又咬了咬牙,提剑斩下了自己左臂。
秦啸剑尖一抖,银白剑气斩出,将他那离体落下的左臂连肉带骨劈成了肉沫碎渣,这下陌情就彻底变成残废了。
能留陌情一命,只是还不想和天绝之巅彻底撕破脸。但陌情几次三番的来触怒他,他不可能真的任由陌情就这么屁事都没有的回到天绝之巅去。
陌情有这种下场,纯属自作孽,不值得同情,甚至能留下一命都是秦啸手下留情。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像烈风长老那样明事理、知进退。
身为天绝之巅的族长之子,陌情被他逼到自废修为而且自断一臂,总会有人不想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