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方案。一种是解开封印，先将冰煞之力释放干净，再剥离冰煞道则。这种方案看似更稳妥，但冰煞之力现在的你们都承受不了，需要另行准备。而且，她的寿命已经只剩三年……昨夜强解封印，又扣一年，只剩两年了。再解开封印，如果失败，她会死的更快。”
    “第二种是不解封印，直接剥离她神魂之上的冰煞道则，过程更简单，但风险更大。一旦融合失败，冰煞道则会重新融进她的神魂，再与她体内的冰煞之力相反应，很可能会让封印失效，然后，你懂得。但是如果成功，现在她体内封印的冰煞之力都会变成她的强大助力，能供她慢慢吸收。”
    喵喵顿了顿，又道：“其实还有第三种，就是只剥离一半冰煞道则，成功率更高，但潜在的风险也更大。如果成功，她以后依然能使用冰煞之力，但不知道剩下的一半会不会自动补全。如果会补全，她的神魂经不起第二次撕扯，没有挽回的机会。”
    “最后，是对你的影响……”
    “好了，我的不用说。”
    秦啸打断了它的话，将这三个选择转告给卿兰，还有一边的母亲和柳卿音。
    然后，屋内陷入沉默。
    三种选择，风险全然不一，结果也不尽相同，失败的代价不一，卿兰能承受到何种程度？
    “兰儿，选第一种吧。”秦馨儿握住她的双手，柔声劝道：“有师父在，需要什么她都能找到的。”
    确实，若有天剑帮忙，第一种方案会更稳妥，最差也就是重新封印。
    第二种方案的风险，可以说是最大的，一旦失败很可能直接死于非命，属于风险大过收益的赌命之举。
    而第三种，则是完全将性命寄托在命运上，如果冰煞道则不会自动补全，这是最稳妥也最合适的方案；但它若是补全，下场就只比第二种方案失败要好一点，那就是多活一段时间。
    “那你呢？”卿兰看着秦啸，晶黑透亮的双眸闪烁着异样光泽，却带着一丝疑惑。
    “我的风险这么大，你的风险也不会小，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秦馨儿和柳卿音也看向他，神色各异。
    秦啸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她道：“你救我的命，我救你的命，很公平。至于代价，你不用担心，这么多大灾大难我都挺过来了，不会有事的。”
    “啸儿。”秦馨儿此时才意识到，这对秦啸而言肯定也不是一件毫无风险的事情，神情变得复杂。
    “你……真的有把握么？”
    卿兰体内冰煞之力的恐怖，她心有余悸，一旦爆发失去控制，谁都救不了他们，哪怕是天剑也不行。
    “公子……”柳卿音痴痴看着秦啸，突然笑道：“你总是这样，为了我们，就不顾自己。”
    卿兰芳心一颤，移开目光，闭上眼道：“不用了，你走吧。”两滴清泪自眼角沁出，她狠狠心道：“滚！”
    “你慢慢考虑，不管选哪个，我都不会干涉你。”秦啸缓缓起身，看向母亲，笑道：“放心吧娘，送死的事情我从来不做的。”
    秦馨儿回想起母子这一路走过来，秦啸经历的生死险境不知有多少，苦笑回道：“你送死的次数还少么？”
    在凌家的那些就不说了，当初秦啸冒冒失失跑回天星城，恰逢秦家家主秦敬前往城主府为秦天提亲，接见他的是秦家大长老，他侥幸躲过一劫。
    后来，若不是温婉和夫子在暗地里保护，被皇室杀手盯上的他都不知已经死了多少次。无生剑气那次若不是柳卿音推了他一下，他早已毙命。
    再后来，强开秘术对阵尸鬼宗化罡境长老，侥幸不死，却又跌入五鬼炼妖大阵之中……凡此种种，只要有一次出错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有些事情，若不去做，于心难安，易成心魔。”秦啸又看向卿兰，笑了笑，道：“大长老，其实我帮你，还是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卿兰眼帘轻颤，缓缓睁开双眸，看向了他，盈盈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泽。
    秦啸看着她，又看着母亲和柳卿音，叹道：“按估算，你大概还能活三年。”
    “什么？”秦馨儿大惊，抓住他的手臂，神情惊怒。
    “你……真的确定？三年？”
    见秦啸微微点头，她又猛看向卿兰。
    “你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卿兰痛苦地闭上眼，抱住双膝，臻首轻靠在膝间。
    “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走吧。”
    “实际上，”秦啸闭上眼，摇了摇头，“昨晚她为了救我，强解封印，怕是只剩两年了。”
    “两年……公子，你快想想办法啊！”柳卿音急切地看向秦啸，又坐到床边，轻轻抱住卿兰，柔声安慰道：“师姐，相信公子吧，他一定有办法的。”
    卿兰蜷缩着身体，轻轻笑道：“他的办法，会让他自己丧命。我们这一族，早就该灭亡了，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曾经强大的惩罚，谁也救不了我。”
    曾经赋予雪矶一族强大力量的冰煞道则，如今，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不得不说，上天是公平的。
    “我说的私心，就是这个，我希望你活下来，让雪矶一族继续延续下去。”
    秦啸的话似乎有些歧义，让正处于低落状态的卿兰抬头盯着他，心中羞恼不已，恼羞成怒。
    延续下去？这是将她当成生育机器，要她生几个孩子下来再去死？
    柳卿音小声说道：“公子，现在说这个……不太好吧？”
    秦啸猛一拍头，只好哭笑不得地解释。
    “我的意思是，你们能延续到今天，很不容易，不该就此消逝。再推算下去，你说这世上雪矶一族只剩下你一个人，我看未必。既然你能活到现在，其他神族之人为何不能？而且，很多神族都迁往小世界或者异次元位面，寻求适合他们居住的地方，肯定有不少还在延续着，你不想去找找看有没有同族？”
    “……”三女面面相觑。
    秦馨儿笑道：“是啊兰儿，你能活着，为何你的族人不能？也许你还有家人在呢？就算没有，能找到同族也很好啊！”
    “对呀师姐，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再说你真舍得离我们而去、离公子而去么？”
    谁会舍不得他？卿兰俏脸微红，在心里啐了一口，又恶狠狠剜了秦啸一眼。
    不过，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她活的多好，怎会想去死？
    “你真的会没事么？”她幽幽看着秦啸，轻咬樱唇。
    “我说过，我从来不做送死的事。”秦啸笑了笑，又道：“当然，不付出一点代价是不可能的。不过万一情况不妙，我会自己撤走，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
    他这么说，只是想减轻卿兰的心理压力。但是说真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他不敢保证一定能救的了她，甚至自救。
    可是，不冒点风险就想解决这个问题，同样是痴人说梦。
    卿兰一双晶亮美眸幽幽凝视着他，细细思索过后，轻道：“我选第三种。”
    秦馨儿和柳卿音沉默下来。
    选择对秦啸最稳妥的方案，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天，卿兰会这么选，丝毫都不觉得奇怪。
    如果剥离了一半冰煞道则之后，它依然能自动补全，她会香消玉殒，但秦啸却不用再冒生命危险。
    “好。”秦啸点了点头。
    他说过，不管卿兰怎么选，他都不会干涉。哪怕她选风险最大的，他一样会去尝试，生死看天。
    第三种方案不用什么准备，两人直接来到修炼密室，母亲秦馨儿和柳卿音则在密室外守候兼护法。
    卿兰的寿命只剩两年，封印再解开一次的话，失败的代价她更承受不起。原本两年，再失败一次怕是只能剩下几个月。
    若只是缓缓释放出一半冰煞之力，她却还能勉力控制，就算失败也能将其收回。
    两人相向而坐，相视不语。
    那张倾世玉颜圣洁无铸，绝美异常，令人无法直视，那双晶亮深邃的美眸更是令人心醉。
    秦啸微微低头，移开目光，点头道：“开始吧。”
    “虽然你不想听，但我还是要说。”喵喵一边手掐印诀，一边严肃说道：“这次不同于上次的通灵血咒，一丝一毫差错都不能有，我需要全盘接收你的神魂和身体，如果……”
    秦啸又打断了它，笑道：“无妨，开始吧，我相信你。”
    全盘接收神魂和身体，这跟夺舍重生没有两样。但是没关系，若是连喵喵都不能信任，他还能相信谁？
    “你让我把话说完不行？”喵喵呿了一声，又道：“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你的神魂之力至少会损失三分之一，而且是上限，无法通过休养恢复的那种。这对你的实力影响很大，言咒效果降低、铸灵失败率提高，反应力、协调能力等等都会下降。”
    “没事，以后再练回来就是。”秦啸笑了笑回道。
    “你笑什么？”卿兰不知道他在和喵喵进行精神交流，见他嘴角挂着邪笑，又盯着自己胸脯看，还以为他在想些什么邪恶的事情，俏脸一红，暗暗咬牙，羞恼道：“往哪儿看呢你？抬头！”
    真是的，一会儿正儿八经一会儿又耍流氓，实在叫她看不透秦啸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秦啸嘴角一抽，立即抬头，直视着那张令人炫目的面庞。
    “开始了，一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情绪都不能有波动，容易出问题。”
    喵喵最后提醒道，两手一合，小小的身体竟越变越大，也越来越虚幻。
    卿兰看着身前的秦啸缓缓闭上眼，又倏然睁开，眨了眨眼，娥眉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