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开过去天变了脸,黑压压一片眼看要下雨,宁言书嘟囔了句:“不是说明儿么?”
四九城里的男孩不管再怎么安静的,其实都贫,操着方言斗着嘴长大,小事不放心上,大事肩上能扛。
念初这是头一回见着高冷宁大夫如此朴实的一面,偷偷埋头笑,宁言书眼扫过去,看见念初手机上跳出一行字,问她怎么还没到。
大雨将至,路上堵得不轻,看念初有点儿着急,宁言书又多了句嘴:“你做事稳点儿,左右是过不去,还能怎么着?甭一脸小媳妇样儿。”
念初听着,哎了声,挺乖地点了下头。
到咖啡馆前雨就下了,啪嗒啪嗒打在前窗上,不要想有能停车的地方,附近都堵死,交警披着雨衣指挥交通,念初等不了,让宁言书放她下去,待会儿在咖啡馆见。
宁言书单手拄着:“还是别了,过不去,我跟车里等你。”
他那么忙一人,突然闲下来专门等她,念初觉得绝对不能让他等太久,电脑搁在他车上,用外套捂着头往雨里冲,跑得还挺快,不一会儿就成了小点儿,雨帘里,能看见咖啡馆的门被拉开。
交警过来敲车窗:“麻烦往前挪挪。”
宁言书一瞧,老熟人,上回齐园酒驾被现场逮着,就是这小交警。当天他没在,齐园喝大了差点动手,半夜他去保人,闹得挺不愉快的,隔天托了关系找出来吃顿饭。都墙根长大的,关系有总比没有好。
再说,宁言书觉着齐园有错,差不多是押着他跟人道歉的。
小交警也大气,手一挥,嗨,没事儿。
他值岗都在宁言书上班必经路段,总能遇上,一来二去就熟了。小交警喊他宁大夫,宁言书喜欢叫小名,小交警姓郭,他喊郭儿。
“你怎么在这?”
“这不人手不够,临时调到这片了么。”小交警左右瞧瞧,说你等等。
很快,给宁言书腾出个停车位,他车大,那位置够宽,算是利用职务之便。有位当然好,宁言书腿长,卡宴已经不算小了,可坐久了还是觉得憋屈,自然想去咖啡馆里伸伸腿,于是就没客气,道了声谢,准备挪车。
点了下火,车没反应,再试一次还是这样,宁言书淡淡往后靠,半点不着急:“郭儿,谢您抬爱,我女人不争气。”
男人的车就是老婆,小交警一笑:“那没辙,宁大夫您要是放心我找人给您挪车,这大雨天的,赶紧打个车走。”
想想不对,又说:“也甭打车了,照样堵在三环内,干脆地铁吧。”
宁言书扭头瞧了瞧几步路就能到的报社,一整栋大楼,不知道念初在几层。
“那就麻烦你,我这电脑留车里,淋了雨该歇菜。”
“成。”
宁言书车里没伞,找到一件白大褂,还是上回值班换下来的,举过头顶往大楼跑,衣服薄,没一会儿就湿透了,宁言书站在大楼底下看雨,看见几颗小冰雹掉下来,行人没注意,差点滑一跤。
他就那么站着,没给念初打电话,怕她不方便,倒是念初给刘记者洗杯子的时候躲在茶水间打给他,嗓子压得很低,但听着有种莫名的亲近:“宁大夫您再点个蛋糕,他们家巧克力榛果不错,我一会儿能好。”
宁言书没说车的事,嗯了声,表示自己会去点一块巧克力蛋糕。
念初心安了,想着怎么也得在他吃完蛋糕前搞定这群人,换了表情笑着出去,特心甘情愿地把洗干净的杯子递过去:“刘老师,您今天耳环真好看,很贵吧?”
念初身上的衣服浸了雨水颜色发暗,刘记者得意地摸摸耳垂:“恩,可不是新买的,贵是贵点,但特别有质感,我这人,身上穿的戴的哪有便宜货。”
“是,特好看哎。”念初弯着腰眼馋地一个劲看,还要上手摸。
刘记者头一偏躲开,不让她碰,嫌弃地皱着眉:“没你事了,该干嘛干嘛口去。”
念初一脸好奇,看着是真想摸摸,不舍得走。刘记者把椅背转回去,找隔壁间的人聊起天。
念初依依不舍地走了,刘记者跟人说:“小家子气,上回看我拎个LV也这样,我都怕她给我弄脏了。”
殊不知,几步外,念初在心里比了个耶,拎起只用过一回的小水桶,乐颠颠跑了。
这水桶还是上回总编给头条题字临时买的,就沾了点墨水汁,挺干净。宁言书单臂挂着白袍回头看,一眼看见电梯口蹦出个丫头,呼呼往外跑,直奔对面咖啡馆,他伸手拉住人:这儿呢。
念初一看,眼瞪圆,脸上都是着急,自责地问他:“你吃完蛋糕啦?这么快?你几时站这的?我让你等很久了吧?”
宁言书没吭声,看她手上的小红桶。
念初又问:“哎你车呢?咱们走吧。”
“车坏了。”宁言书指了指,郭儿找的人正给他挪车呢。
念初:“……”
心想真是流年不利,本姑娘难得请个人吃饭咋就这么难?
宁言书没放过她那小表情,说:“你电脑在我车上,改天给你送过来。”
“……也行。”念初斟酌着,“那咱们打车过去?不过我看堵得够呛。”
宁言书看看时间,差不多能吃晚饭了,问:“哪儿?定位置了?”
B城地大人多,只要是个饭点就没有不排队的。
然而念初说的那地就没有预约这事,人得亲自过去取票才能排上队,这么一算当下肯定也吃不着,还得让这人继续等。
这不行。
绝对不行。
宁言书看她发暗的衣裳:“要不……”
念初也出声:“要不……”
宁言书停下来,听念初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去我家吧,有吃的也暖和,总比跟这儿杵着强。”
宁言书看着她。
姑娘嘿嘿一下:“就是小了点。”
她站那儿,一脸爽快,等着答复,宁言书也不是忸怩人,点点头:“你带路。”
两人都没伞,宁言书刚撑开白袍打算给她遮遮就见念初跳了出去,把水桶戴头上,没长大小孩一样踩着水花冲她笑。
“你这样要生病。”宁大夫蹙起眉。
念初还是在笑,说这样就淋不着啦,宁大夫,我们走。
宁言书驻足片刻,看着雨中的念初,觉得她像一株野草,野草坚韧,只要一点水和土壤就能活得精神。
南春碎碎念:
不行了,昨儿值班到临晨四点,再不睡要猝死,今儿就一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