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柯自平忽然指着薛佳宇那忽然亮起来的电脑屏幕，上头自动推送了一条新闻，“美国金融危机爆发，数家顶级投行面临倒闭……”
    薛佳宇也趴在电脑前，神经绷得紧紧的，“听起来是件大事啊！赵氏那个专题有变数了，你先押后，把注意力放到美国金融危机上来，历来的金融危机，带来的伤害都是颠覆性的，这么大的事情恐怕会牵扯到赵晗如身上，有些结论咱们可能下得太早了。”
    “你刚才不是还挺看好她的吗？”
    “是挺看好她的，可金融危机这种事算是天灾，就算她再厉害，能够预见到这种天灾？”薛佳宇不无惋惜地摇摇头，如果她在这场金融危机章倒了下去，赵氏的专题就没有什么报道的价值了。
    “万一她预见了呢？或者说万一她在危机之中依然毫发无损呢？”柯自平并不是对赵晗如有信心，纯粹是和他表姐唱反调而已。
    “那就更值得报道了，不过她这几年一直都在华尔街搞投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恐怕她也在劫难逃。”薛佳宇感慨道，不是她对赵晗如没有信心，但是商场就是这么残酷，上一秒钟还是人生赢家，下一秒钟可能就一文不值。
    “虽然赵氏的专题押后，但是和赵晗如的联系却不能断，就算她真的破产了，也有新闻报道的价值，比如可以做一个专题，论金融女王的崩解……”
    “噗——，姐，你还真能想。”柯自平忍俊不禁。
    “我这是在教你，赵氏的专题押后，不等于放弃关注赵晗如，恰恰相反，我们在这个关头上更应该盯紧她，”薛佳宇顿了顿，“我觉得她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不要问我有什么根据，纯粹就是直觉而已。”
    “我先回去了，你在这里一定要冷静，知道吗？”曲岳的脸色凝重，金融危机的窗户纸一旦捅破了，他就不可能再继续呆在美国，这个时候他必须回去给唐老一个交代，而且他的身份太敏感，留在美国可能会引起相关方面的注意。
    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他又真觉得放心不下。
    “知道了，你好啰嗦啊。”她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行的数学模型，“快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用不了几天，我就回去找你。”
    “几天？要是几天就能解决，你觉得这还算是金融危机吗？”他哭笑不得。
    “我说的是我回国找你的，谁说一定要等到危机结束，我们的事情才能办完的，收拾善后是美国政府的事情了，我当然是越早走越好喽。”她的语气活泼，却带了一丝强颜欢笑的味道。
    “你一个人在这里万事小心，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也不用害怕，我一定会来救你的。”曲岳也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患得患失，开始后悔当初将她拖进这一滩浑水中，这件事情毕竟还是太过危险了，如果美国政府介入，很有可能传唤她调查，如果他们监禁她怎么办？
    她脸色微僵，其实心里还真有些忐忑，曲岳此刻担心的事情，也正是她害怕的，不过却不是最害怕的。
    在金融危机没有爆发之前，她天天盼望着这场危机早日爆发，好让她大赚一笔，可是事情真的发生了，她又觉得害怕，这件事的影响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开始朝着越来越不可控制的方向前进。
    她知道危机的爆发会让数十万的人失业，成千上万的人死亡，她不觉得自己圣母，也不会把这些人失业和死亡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但是她还是觉得不适。
    “你说我当时的选择是不是一个错误？”她一向坚定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我记得当年飞速汽车摆了我们一道，导致不少对冲基金破产，甚至逼着我们的同行绝望得跳楼，那是我投资生涯经历过最悲惨的一段了。那些人都是我的同学、学长、朋友……虽然我毫发无损，还小赚了一笔，但那个时候我真的很难受……现在，恐怕更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别担心，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最坏的事情并不会发生，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前，政府肯定会出来救市的。”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觉得他的语言苍白无力，其实无须他多言，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她也很清楚。
    他们借势打这场金融战争，就是为了挫伤美国的经济，到时候政府不得不出来救市，面对满目疮痍的金融市场，政府得手忙脚乱很长一段时间。
    “dc银行恐怕也面临着破产吧？还有那么多家投行、保险公司可能都逃不过这一劫，政府出手只能保住最重要的一两家机构，其他的就只能自生自灭了，我们在美国的朋友能剩下几个？”她唇角微勾，眼神寒凉，“他们一定觉得我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吧？”
    曲岳沉默，他也很清楚，这一场浩劫袭来，就算那些机构不破产，也一定会大规模裁员，他们的朋友能逃过这一劫的屈指可数，就算逃过了恐怕也对她恨之入骨，毕竟在很多人眼中是她大量做空导致了这场危机的发生，她今后恐怕要成为人们眼中丧尽天良的资本家，更是圈子里人憎鬼厌的搅屎棍。
    “对不起。”他用力拥着她，其实陈子珊之前就警告过他了，她可以规避风险，但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到这样众叛亲离，恶名昭彰的地步，“是我太自私了。”
    “和你无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很快从伤感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脸色重新变得冷硬，“我当时不是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像个圣母一样悲天悯人也没什么意义了，除了坚决走下去，我没有其他选择，这个时候心软，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坚强，是他最欣赏她的一点，也是最心疼她的一点。
    “好了，不要婆婆妈妈了，你快回去吧，不要耽误时间了，唐老还在等你。”她在他的脸上轻吻一记，语气十分轻松，“不要这么凝重，等干完这一票，我就回去嫁人了，这样看看也算是好事。”
    “你和我一起回去。”他伸手拉住她，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如果真出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会后悔。”
    “能出什么事？你给我留下了这么多保镖。”她苦笑，这一次她不能再说他小题大做了，现在的她得罪的人太多了。
    “如果fbi找上你呢？这些保镖有什么用？”她的身份是美国公民，如果fbi真要对她做什么，他完全没有办法救她出来，所以只能在fbi有所动作之前，带她撤离。
    “我们要都走了，手里的事情怎么办？如果半途而废，我们就前功尽弃了，你没办法对唐老交代，我也没办法对我的投资人交代。”她的眼神幽深，“何况我爸妈的仇不能不报，成败与否在此一举，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决定，你就成全我吧。”
    曲岳无言以对，在这件事上，她是真正的主导者，他可以离开，她却必须坚守到最后。
    “赵小姐，我是程豹，我们的约定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吧。”程豹阴恻恻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我听说华尔街搞了什么金融危机出来，我就想问问我那八千万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这场危机本来就在我的预料之中，借着这场危机，我非但不会亏，还能赚上一笔，所以你完全无须担心。”她一面镇定自若地解释着，一面拉开百叶窗帘往楼下张望。
    楼下有几个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高壮黑人盘桓不去，他们打扮得十分凶悍痞气，牢牢把守着这栋楼的所有出口，这几天她上班下班都能看到这帮人尾随跟踪，当然他们不是程豹派来的，而是纽约帮派大佬米尔的手下。
    他们这些门外汉，虽然平时从不干涉她的决策，拿钱的时候也笑眯眯的，一副好哥们的样子，但一遇到金融危机这种事就慌了手脚，无论她和他们怎么解释，他们也闹不明白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不会出问题，毕竟这次被波及的金融机构太多了，那么多人都倒下了，对她这么个一脸无害的小丫头，米尔实在乐观不起来，以防万一她卷款逃跑，索性派了人将她严严实实看住。
    对此她倒不以为意，这些人只是远远地跟着她，却不敢对她下手，至少在她破产之前，他们不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就当又多了几个保镖吧。
    倒是这个程豹就惹人讨厌了，米尔跟踪监视她，是因为她用的是他的钱进行投资，担心自己血本无归，这无可厚非，而程豹当初完全就是趁火打劫，一分钱没出，还想做无本万利的好生意，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