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两步,杜瓦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对我说:“吴健,朋友归朋友,你们几个人在这里的开销,都是自行解决。”这个吝啬鬼。
我拍拍他的肩膀大方道。
“放心,房租我也会付给你。”
但语气中有明显揶揄和玩笑成分,没想到杜瓦高兴道。
“谢谢,一个月房租算十万,这个价格是朋友优惠价。没到十五天算半个月,超过十五天算整月。”
我不由目瞪口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碰到杜瓦这种朋友,只能自认倒霉。
走进餐厅,王虞美与密伊已在吃饭,我和杜瓦进去,俩个女人头都不抬,想必也是饿得不行。
我吃下一碗饭,才与杜瓦喝酒。
杜瓦喝完酒,带着几个手下离开别墅,直到三天后才过来。
看到我时,杜瓦神情有点不自在,我问有什么事,他闪烁其词说,矿上有些烦心事,我没有在意。
与我寒暄几句后,杜瓦钻进别墅里办公区就没有出来,我以为他好忙,没去打扰。
到了吃饭点,杜瓦才走出来,一身浑身冒出浓浓的雪茄烟味,应该在办公区抽了不少雪茄烟,想必遇到很棘手的麻烦。
我肯定帮不上忙,懒得开口问,徒增杜瓦的烦恼。
吃完饭,杜瓦要去矿区看看情况,邀请我一同前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跟着他去散散心也好。
杜瓦的翡翠矿在十几里之外,尚在基础建设阶段,他将这些工程承包出去,六台挖掘机正在工地上忙碌。
工地上尘土飞扬,我没有进去,独自在周边山林里转悠,欣赏喧嚣外的幽静与山色。
一小时后,杜瓦拍着身上的尘土走出来,招呼我上车返回去。快要到别墅时,他似乎偷偷看我几眼,神情有些紧张。
到了别墅,看到密伊站在大门口,向我们这个方向张望,双手在腹下胶着,神情显得异常焦灼。
当密伊看到杜瓦的车,撒腿就跑过来,看到她慌张跑动的身子,我心里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
杜瓦停住车,我摇下车窗玻璃,密伊跑到我面前,难过哽咽着说:“吴健,王虞美被一伙人抓走了。”这话如同霹雳响在耳边,我脑袋里‘嗡’一声,整个人呆住。
“啊,这还了得,我们赶快去追。”杜瓦手忙脚乱要发动车子。
我清醒过来,按住杜瓦的手,冷冷说:“不要演戏了,说,是谁带走了王虞美?”联想起他之前不正常举止,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果然,杜瓦羞愧低下头,讷讷道。
“是波卡的部下。”
我很吃惊,怎么都没想到会是波卡,压抑下心中惊异,平静问:“为什么?”这可能不是波卡个人决定,里面有军方的因素。
杜瓦告知,玛卡族在缅甸是个大族群,这次谈判中,没有玛卡族参与,谈出的协议等于一纸空文。
玛卡族族长表示,参加谈判可以,前提条件是要交出王师军。
波卡是这次谈判中军方主要的代表之一,如能促成谈判顺利进行,将为他在政坛上加分不少。
原来是这样,我还是猜错掉,主要因素是波卡个人意愿。
杜瓦安慰我道。
“王师军必须为玛卡族族长儿子偿命,波卡向我保证,王虞美无性命之忧。”
我平静问:“波卡接下来会怎么做?”能搞清楚,也许能想出营救王虞美的办法。
杜瓦回答说:“波卡会把她交给玛卡族,胁迫王师军投降。”得到这个回答,我心里有了第一个主意。
“下车。”我没好气推杜瓦一把。
杜瓦虽有不满,但还是乖乖下车,我把密伊招呼上车,要她开着车离开,直接前往玛卡族的地盘。
一路上,密伊告诉我,玛卡族族长叫玛波,家在盘山脚下的坪田镇。玛卡族人口在三十万左右,在缅甸算个中等的民族,保有武装力量有两万人。
在坪田镇常驻武装人员有上千人。
听完密伊介绍,我打消强行营救王虞美的想法,可是怎么用巧也没个头绪。
王师军兄妹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问题,潜意识里,我已把他俩当成亲兄妹一般。
怎么办?
想到王师军兄妹俩陷入险境,我的胸口不由隐隐作痛。
虽然现在无计可施,然而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先去坪田镇,到时见机行事。
车子开到钦奥,在城边被十个士兵拦下,说波卡要见我,在野鸡宾馆等。我救人心切不想去,可看士兵们全神戒备的架势,知道不去是不行。
波卡神情凝重坐在野鸡宾馆大堂,见我过来,朝身边沙发摆摆手,示意我坐下。我没有遵照他的意思,而是搬张椅子在对面坐下,摆出一副示威的样子。
这个举止明显热闹波卡,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紧锁眉头阴着眼过来,我同样没有畏惧迎上去。
十几秒后,波卡鼻孔哼哼两下说:“阿健,如果不是我,在这来钦奥的路上,你与密伊早就去了阴曹地府。”话说得不紧不慢。
也许是真的,但我丝毫不领情,同样哼哼道。
“如果不是你,别人不可能得知我的行踪。”
对于这说法,波卡不置可否,缓和点神色道。
“阿健,你要去救王虞美,负责任告诉你,想用蛮,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如果你的行为破坏了和谈大局,不光你难逃惩罚,还会连累到索吞和桑达,自己好好掂量一下,为一个中国人值得吗?”
怎么不值得?
你是不懂什么叫‘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我差点脱口而出,强忍着换个说法:“我爱上那女人,已不可自拔。”管不了王虞美的感受。
看出来,波卡是来阻止我坪田镇之行,得想办法脱身离开。同样也看出来,他内心很矛盾。
这次与民族武装谈判,对于波卡的政治生涯很重要,他真要阻止我,直接把我和密伊抓起来,不就万事大吉?
何必煞费苦心跟我面对面谈。
既然波卡示软,我也不能太强硬,总要给他个充分理由,爱情是非常充分的理由,我想不出其二。
波卡嘲讽道。
“只怕是你一厢情愿罢了,那女人把你当成流氓无赖,根本不屑一顾。”
想必,他知道我在沙地镇的遭遇。
我厚着脸皮说:“中国有句话,叫好女就怕烂缠郎,只要这花姑娘没嫁人,我机会还是大大的有。”简直就是要将流氓进行到底。
波卡又鼻孔哼哼几声,表示根本不相信。
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千就是诈骗犯。
秉承这信念,我保证道。
“我向你保证,决不去动粗用蛮,打算在坪田镇向玛卡族族长跪地求饶,让他放过我的未婚妻和大舅子。”
也许是太过厚颜无耻,板着脸的波卡噗嗤笑出声,深深看我一眼后站起身,抬腿向野鸡宾馆外面走去。
看来计策成功。
走了十几步,波卡停下来说:“玛卡族允许一夫多妻,玛波有七个老婆,最受宠爱的是第六个老婆,被王师军打死的那个,是玛波大儿子,为大老婆所生。”告诉老子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想问他,可是人已走出野鸡宾馆大门口,没给我提问机会。
但是,我知道,波卡给出的信息是绝对有用,可以说,对营救王虞美很有效,否则不会说出来。
关键是该怎么组合这些信息。
把波卡谈话所有内容结合在一起考虑,我逐渐琢磨出一些信息,按照自古传统,王师军打死的是玛卡族继承者,而玛波最宠爱是是第六个老婆,对这个受宠的女人来说,同时按照中国宫廷戏来说,这是个大幸事。
说来说去,王师军是第六个老婆的恩人,前提是,这个女人生了男孩。
我想到这里异常兴奋,明白怎么去救王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