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想让我给苏丝萝站着位子，好方便他随时收回来，是吗？”
叶清也在他的话里，想明白了皇帝的打算。
因为不能给心上人正妻的位子，就找一个无关紧要，没有能力在今后阻挠他废后的人选。
而她，就成为了那个牺牲品。
“他一开始是先跟那个女人谈的，只是他们谈崩了。”
睿王点点头，又给她继续说道。
皇帝想让皇太后出面，给苏丝萝找一个体面的人家做义女。
但皇太后提出的条件，是让石婉娥做太子妃。
不想让心上人只能做妃嫔的皇帝，就断然拒绝了皇太后的提议。
石婉娥要是做了太子妃，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
皇帝想要废了她，不伤筋动骨是不可能的。
甚至，皇太后为了不让苏丝萝成为承恩公府的绊脚石，一定会想方设法一脚踢开她。
为了保住苏丝萝，皇帝就找到了虢国公，跟他做了交易。
“他们就这样决定了你和我的人生，却没有一个人来问过咱们的意见，真是叫人不爽啊。”
叶清的声音依旧是平稳的，却让睿王听出了一丝的火气。
遇见这样的王八蛋人渣，纵使是再冷静人，也难免会感到窝火吧。
“既然咱们都不爽，那就让他们也尝尝不高兴的滋味吧。”
睿王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
“好啊，该让他们知道知道，做人还是要厚道的好。”
叶清也笑了，她却是笑的真心实意。
但，她的笑要是让外人看了，就会觉得身上发冷。
……
夜，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星光。
金碧辉煌的皇宫在夜色里，多了一点白日里没有的阴森。
尤其是被火烧过的流飒宫的遗址上，更是仿佛有一只凶兽蹲在残垣断壁上。
张着血盆大嘴，无声等待着有谁误入这里，好一口吞下肚。
废后叶清不算是后宫里的禁忌，但一般的宫人还有妃嫔，没有谁会有事没事来流飒宫溜达。
更不会，在夜深人静时候，过来这边了。
对于废后叶清和流飒宫，官方的解释是，伺候废后的宫女偷懒，才导致了流飒宫大火，烧死了来不及逃生的废后。
不管宫里宫外的人们信不信，反正废后叶清这件事算是被皇帝和皇太后联手盖棺论定了。
“那一天，其实天气挺好的。”
今夜却有人并肩，站到了流飒宫的残垣断壁之前。
一高一矮，一男一女，正是睿王和叶清。
叶清站在流飒宫的院子里，眼睛望着的地方，是她那一天倒下去的地方。
“我的心情也不错，但，我没有想到。她们才是背叛了我的那一个，我至今仍记得那时候的无力，感觉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当时知道逃不过去的心情里，竟然奇异的没有绝望。
她只有一种，啊，终于要结束了的，仿佛是解脱一般的轻松。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蓦然发现，我有多么不愿意继续留在这后宫里。要不是我还惦记着那个噩梦，我是真的毫无牵挂，毫无留恋的。”
“这一回，让他们自己尝一尝噩梦的滋味吧。”
睿王说，心里还在隐隐作疼。
那一天，他不在京都，也不在她身边。
等他知道流飒宫大火的消息时，他是不相信的。
要不是在赶回京都的路上，他遇见了护国寺的大和尚，他早就疯狂入魔了。
现在他万分庆幸，他找回了她。
“是啊，也该他们尝一尝，咱们都品尝过的滋味了。”
叶清扭头，虽然今夜没有星子，但她就是看清楚了，他眼底的笑意，也跟着笑了。
“不能总让咱们吃亏啊，也该让他们付出点代价了。”
“他要是不答应，慈宁宫是不会放他离开的。咱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真相。”
睿王朝着慈宁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抬手朝后面一挥。
立即有暗卫，将三个女人扛了过来，随随便便扔到了地上，又迅速的隐没在夜色里。
睿王往脸上一抹，才和叶清一前一后上了台阶，走到了这三个女人的面前。
一盏白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的出现在三人的头顶。
因为是在夜色里，灯笼里透出来的烛光，看上去阴测测，仿佛是从黄泉地府飘上来似得。
睿王站在左边，叶清站在右边。
她看了一眼，地上被扔在灰烬里，弄脏了头脸和衣裳的三个女人，一抬手。
有冰凉的水滴，从她手里拿着的瓷瓶里滴落，砸在三个女人的脸上。
片刻后，这三个女人就有了清醒的迹象。
但，当她们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不是她们看惯了的宫殿和摆设。
竟然是一盏飘在头顶上的白灯笼，以及周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
并且她们仰躺的地方冰冷，触手粗糙不说，连带着鼻间还有隐约火烧过的烟火味。
陌生的一切，刺激着她们的神经，也刺激着她们的小心肝，让她们在一瞬间吓得心跳停摆。
恐惧，无边的恐惧在她们的心头蔓延开来，在顷刻间就包围了她们的身心。
但，她们却发觉，她们连尖叫都不能做到。
因为她们浑身无力，好像被无形中的什么给禁锢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更别提，张嘴尖叫了。
这是哪里？
她们怎么会躺在这里？
是梦，还是现实？
不能尖叫的恐惧，简直活活憋死她们。
“这里是流飒宫。”
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突然响起幽幽一句女音。
要不是她们浑身无力，她们一定会被吓得跳起来，然后连滚带爬的逃走。
躺在中间的女人，在听到流飒宫这三个字的时候，反应最明显。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用力的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只是前方一片漆黑，她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一个名字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眼看着已经冲到了喉咙口，她却咬紧牙关，不让这个名字被她喊出来。
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女人在心里疯狂的摇头，不相信被大火烧的尸骨无存的人，还能重新回来流飒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