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宴会准时开始了。宴会设在一个古堡里面,金色的大礼堂被装扮得光彩夺目,悠扬的大提琴声不绝于耳,席间众人觥筹交错,言语欢畅,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陶果踩着高跟鞋游刃有余地穿梭其间,她的口语水平水平,不过却刚刚好,只需要举杯浅饮或微微一笑或寒暄敷衍,反而更显她的气度与高贵。
无论哪里的宴会都必然是热闹而流俗的。古人的情怀是断断不及了——
宾之初筵,左右秩秩。酒既和旨,饮酒孔偕。钟鼓既设,举酬逸逸。籥舞笙鼓,乐既和奏。其湛曰乐,各奏尔能。
赶不上就赶不上吧。陶果又取了一杯,轻轻一晃,杯子里有小泡腾起。想着该感谢的人和该碰面的人都见的差不多了,就找了一个较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她在等一个人,倒不是要他诉衷肠,只是一块聊聊天,她已经想好了。
有些人,以后再不能当成是信仰了。
她正想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果果。”
一看,正是李东旭,身着黑色西服,白色的领结,面容清俊儒雅,只添些许憔悴。李东旭欣然地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相顾无言,陶果红着脸。
远处舞池中央,林之明正和一洋美女共舞华尔兹。
他们都不知道从何谈起,她继续喝着她的酒。他闻到了那酒的气味,应该是伏特加,他皱了皱眉。
“顾岚没有一起来吗?”她终于开口。
“没有,回学校了。”他只是实话实说,语气平淡,难道自己在她的心中还抵不过一个闺蜜吗?
“你先生对你好吗?”他直奔主题。
两年前她在机场痛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来就想问问她这两年过得到底好不好。
陶果并不看他,记忆中的模样最美好。如果没有来英国,是不是他就一直是我的叔叔李?
良久,她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很好,如约地过着富太太的生活。”
语气中透着的不自信,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出来?
“真的吗?”他不信。
“真的。”
“这样最好的了。”他一半满意一半失落,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的心开始生疼起来了。何时他的酒量变得这样好了?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他抬眼,双目泛起复杂的光芒,注视着她的眼眸,她无处遁形。她也看清楚了:他的眼里只有悲伤。
“李东旭,我已经结婚了,我过得很好的。我的丈夫很爱我,我们都计划着要生一个孩子了。”她瞪着他,生怕他不信。“老实说,一切——不可能了。”
她感觉她快哭了,快撑不下去了。她告诉过自己很多遍:恨他恨他忘记他!可是一看到他,她就是做不到了,她就反复安慰自己:她没有理由去怪他,毕竟是她先结婚了。
现在,她甚至渴望可以抱抱他。
可是还是有恨呀,他信誓旦旦说他会等她,这两年千难万苦,她都是靠这个信念支撑过来。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曙光,他却不等她了。
她苦笑,是爱还是恨?
那一刹间,李东旭看不透她了。他丝毫不知道是因为顾岚,她才把那些想说的话统统变成了言不由衷的狠话。
两年不见,他感叹:她的颜值与智慧并长。
“你爱他吗?”是他一定要问的。
她始料未及,这个答案不再她的预测之内。
她也喝完了杯中的酒,笑笑,“当然。”语气中的闪烁她自己都不信,她说完别转面孔,不想看他的神态。虽然已无可能,但仍旧不忍看他难受。
“他爱你吗?”他试探的语气继续提问,似乎只有相互喜欢,他才甘心。
难度升级,好聚好散不可以吗?她连忙深呼吸,“嗯。”只能说一个字,多了没有底气。
这下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陶果起身欲走,他本能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如触电般,她僵在了那里,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了,滑落下来。
如果你没有和顾岚在一起,那多好,我会告诉你,这两年来对你的所有爱念。
可是如今,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眼眶湿润痴痴地看着她,看不够,过一会儿,他说:“我就是想你。”
陶果不说话,她佩服她的这种镇静。放他走吧,让他和顾岚好好开始,我会祝福的。
她想挣脱,他抓得紧紧的。
“以后你要是还来英国,让我远远地见一面就好。”他说。
他久久地吻住了她的手,松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忙奔向阳台,那看似潇洒的背影怎么满目伤悲?
看到他关上车门,她终于开口说话,“好走,不送。”只有她才听得见。
车远走,汇入车流分不清。她低下头才发觉手中已然空空了。晴朗的夜,她抖得如一片落叶,为什么会这样?
逼上梁山,果真是相见不如怀念。
此刻,林之明已经蹑足走来,递给她一杯白兰地,碰杯相邀。“他来看你,说明他并非薄情寡义之人。”他说着伸手拭去了她腮边的泪水。刚才他看到了李东旭握住她的手,他很不爽,可是此刻的陶果让他不忍生气,他放下杯子从后面拥抱住她,怒气全消。
陶果暂时没有拒绝,或许一个安慰性质的拥抱,谁给她她都不会排斥,如果是别人,她宁愿是林之明。
一份安慰,他来得刚刚好。久久,她平静了许多,“谢谢你。
“陶果,”他说,“我们又是好朋友了对吗?”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她点点头,“算是吧,” 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