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来,李东旭烫了头发,亚麻色卷发更加适合他,更有味道,看不出他实际年龄。一切是岁月的礼物,时光是对男性总是格外仁慈。
陶果回到酒店,喝了很多酒,也一直哭,林之明一直陪着,心里恨透了李东旭,恨透了自己。
“一个男人而已,你坚强点?”林之明虽然愧疚那时不该任性,但是故作他无辜的脸把他的内心活动掩饰得极好。
“李东旭不是一般得男人,至少甩你几条街!”陶果双眉一横,到嘴话忍不住怼向他。
“是,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我让你失去了这个艳福。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陶果摇头苦笑, “与他结婚,不与他结婚,不都是命运的安排吗?我从来不回答这样白痴的问题。”
“是的,他大了你八岁,等他老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满足你的那方面需求——而那时你正好身强体壮,”林之明眼含玩笑,若有所思,然后护住了自己的身体,“我觉得那时你可能会出轨于我。”他说完,大笑起来。
陶果一听,极难为情,鼻子发酸,眼泪夺眶而出,跑到床上趴着哭了起来。林之明永远都是用这样的套路去安慰她,一如既往。
“你可以再去找他聊聊的。”林之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陶果哽咽中带讶异,“你——你觉得我是那么随便的吗?”
“不是。”他说,“你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也没有笑容。我觉得你需要他。”
“可是他已经不爱我了!林之明!”她的泪水如泉涌出,怎么都止不住。
“陶果,你也会慢慢地爱上别人的。”林之明目光笃定,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轻轻地扶她起来,替她擦干眼泪,一脸认真。
她一脸诧异。他说:“我知道现在这样说不对。可是这世界上没有人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等你对他的付出得不偿失,你就会累、会厌倦、会放弃的,那时你就会爱上别的人。”
陶果听了继续哭了起来,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儿头已经开始发晕。再哭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已经夜里1点多了。她隐约地感觉得到林之明拿了毛巾被轻轻盖在她身上。她的心一阵温暖,有些错觉:一般丈夫都会如此照顾妻子的。
甜甜地睡去吧,一个梦都不要做。他开始怀念那段时光。也是深夜的时候,她睡不着打电来。
他接通电话,他暖暖地叫,“果果,怎么了?”
然后等她将最近的遭遇同他说一遍,再撒娇地问道:“林之明,你说我该怎么办?”
大她四岁,但是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太破费了,二妹妹,花掉几十元话费就为了这些琐事。”他显然不屑一顾,就算他一时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她过几天还是会再打来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认识了李东旭,可也只是减少并没有断绝,他们会一起聊李东旭,一聊就是很久。说来奇怪,对于李东旭,他的意见倒是多了起来,同时也多了些失落,感觉这个小跟班一天天不再依赖自己了。
有一次,她哭着打来,是和李东旭闹别扭了。他沉默一会儿,“是你多想了,他不没有不在乎你吧,他可能忙,才把你们的约会忘记了。不过你也不要轻易地原谅他,最好是一个星期都不要理他,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
那时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安慰之余不忘煽风点火,他并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我不要一个星期不理他,就一天吧,小惩大诫。”
他没有想到她如此没有“骨气”,他默然。
“我要挂电话了,李东旭打电话来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头就挂断了,二妹妹,说好的一天呢?他知道不用等到明天陶果就会和李东旭和好如初,她还要再打电话来一同炫耀,全然不顾他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那时,他是羡慕的,因为陶华总是忙呀忙呀,开口闭口总是她的人生价值、公司利益、时光不等人等等,连个吵架的机会都不曾给他。那时,他是嫉妒的,她的爱情永远那么一心一意、奋不顾身。
***
第二天,林之明前脚出门,陶果就起来了,化好妆,穿了一套前不久她定制的职业套装也出去了。当陶果出现在会议室,林之明心头为之一振,好像从来就不曾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人,她清丽秀雅的脸上荡漾着泰晤士河般神秘迷人的笑容。黑白条纹套装,宽大裤子配窄小衣服,胆大心细,她穿出了那种优雅高贵。
会谈开始后,陶果镇定自若,朱红色的唇一直微微上扬,得体的举止,优雅大方的谈吐,令他刮目相看。陶果的表现一点不像一个初入职场的菜鸟,她的老练是来源于昨日的情场失意吗?她出色地按照林之明给的思路和自己的见解,两个小时之后,成功地谈下了合约。林之明暗笑自己的保驾护航如此多余。
女人们,只有面对爱情时不冲动,才能让生活不被动。
成功签约后,他们一起去参加庆功晚会。路上,陶果接了个电话后,脸色稍稍不对,她在后排坐着,朝车内的后视镜笑笑,林之明正好可以看见。
陶果说,“李东旭打电话来说要送我们结婚礼物,这使我尴尬。我不是一个新潮的人,这种大方我接受不了。”
“反正我们还没有那么熟,你想干什么请自便。”林之明转着方向盘,他的语气冷冷的。
“哦——,先送我回去换一件衣服吧。”她说。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衣服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他认为有他在,会谈一定会成功的,出席宴会少不了要一套礼服的,至少他昨晚这么自信。
“不用了吧,我怕时间来不及。”他故意看了看表,“后备箱里面有一套,你待会直接换上就好,借花献佛不要多心。”
陶果没有多心,何必多心呢?衣服嘛,肯定是他以前和姐姐来这里的时候穿过的,小时候穿姐姐的可不少呢。陶果刚才赢得的胜利此刻又烟消云散了。姐姐,我爱你呀,这一点不容置疑。可是,可是别人何时才会真正地分清楚:陶华不是我,陶果不是你。我们独立存在,个性迥异。
“你刚才说李东旭给你打电话,那么你有没有问问会送我们什么礼物?”他一直从后视镜观察她,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似乎读懂了她内心的小心机,不禁有点窃喜。
“一段假的婚姻,会不会也是一个假的礼物?”她反问到,理直气壮地。
“夫妻大多是同床异梦,我们这样也挺好。”
“是的。”她艰难一笑,“离婚的话你就是三婚男士。”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悦,“何必开这种玩笑,我不想和你争执。”
“是,我都要感谢我运气特别好,在我家濒临破产的时候你娶了我,救了我们一家,让我从此衣食无忧,我应该满足和对你感激涕零。”
“是不相爱,但是能不能做到一点点的相敬如宾呢?”
“你说了会考虑离婚的。”她丝毫不肯让步,咄咄逼人。
“不离——如何?”他忽然孩子气地问。
“不将就!”她不客气地答。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大受刺激,很少像这样在她面前失态。
“就如我不是陶华一样,你也不是李东旭。李东旭爱过我,那时,我在他的眼里心里都很完美很重要。他知道我是谁,而你从来不知道。”
他沉默。
过一会儿他问:“你还爱他,一如既往?”
“爱有很多种,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种?”
他继续沉默。
“有劳林先生,前面大道停车。”她说。
“你要去见他?”
“不要说这么难听,有妇之夫不敢私会,我是带他一起去。人要知足,现在我什么都有,只想好好向前走。”
他无言。
她想,换了她是他,她也不会再说话。过去他当面一拳,她眉青鼻肿。现在她挣扎站起来,洗洗干净,上点药,异常凶猛。但是陶果并不快乐,她开始联想是不是以前林之明折磨她的时候,也不快乐?最佳的报复是什么,是打心底发出的冷淡和不屑一顾吗?干嘛花力气去计较一个不相干的人,他现在已经得到“回报”,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林之明清澈的眼睛从后视镜里面继续凝视她,像是要看穿了她的心。
“林太太要带任何人参加晚会都可以,我没有问题,你把位置发给他,让他自己去。”他装得一点不生气,不在乎,继续说,“因为林太太可能会在我的车上换衣服,不管他以前看没看过,反正现在你是林太太,注意身份。”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却酸酸的,看没看过有什么关系呀,那是以前的事,再说自己在乎吗?哪里来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