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张嫂叫醒的,醒来才发现昨晚居然又睡在了花圃里,见此状,张嫂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就算是夏天夜里也会凉,以后可别再睡露天坝里了,又不是没有床!”
张嫂的语气有点重,可是听在心里却暖暖的,大概是很久没人关心过了,所以就算是责备的话语听着也十分窝心。她扶着我从地上起来,这时候才感觉脑袋晕沉沉的,也许是夜寒露重受了凉。我扶着她站了好一会儿,才往卧室走去。
“瞧,这下是真受凉了吧!”张嫂居然气得跺了跺脚,松开的手又扶了上来。“您在屋里坐坐,我去熬点姜汤。”
“那可又得麻烦您老人家了。”我笑嘻嘻的回着她,在她出去之后,我换了身干净的睡袍又钻进了被窝里。人们常说“再要强的人也抵不过病来如山倒”,这下我是真明白这句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感觉张嫂把我扶着坐了起来,然后一口一口地给我喂了好多苦不拉几的汤水,最后又叽叽喳喳在我耳边说了好些话,但是我一句也没听清就昏睡了过去,浑浑噩噩中我做了好多梦,梦里有人一直在旁边走来走去,有什么东西从我额头上放下又拿走,如此反复。
梦里我还见到了离开的爸爸,见到了从未谋面的妈妈,却都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我努力想要抓住他们,却在快要走近的时候被张嫂叫醒。
“白小姐!白小姐!”
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不解的看着她,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眼角滑落。“怎么了张嫂?”话出口才发觉声音有些沙哑,喉咙也似粘合了般,一动就痛。
张嫂用手探探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这才松口气般说,“还好烧已经退了。莫先生打电话来说晚上七点让您陪他参加一个宴会,您不记得了吗?”
“什么?”
我大惊,转头看着时针已经指向6:30,三下五除二地从床上爬起来。兴许是动作太急,头又开始发晕,幸得张嫂眼疾手快把我扶住才不至于摔下床去。
“白小姐,要不给莫先生打个电话,就说您病了没法去参加宴会?”张嫂满脸的忧虑。
待眩晕感消失,我看向张嫂,摇头苦笑道:“不用。”
从幻想破灭开始,我就不再有所期待。他要,我给,仅此而已。
“你知道他只看结果的…”
张嫂动了动嘴唇,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旁边小心看着我,生怕我再有个什么闪失。
“放心,我没事。”看着张嫂心疼我的模样,我心里一暖。笑问道。“对了,莫先生有没有说今天晚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宴会?”
“这个..莫先生倒没说。”
“哦。”
我想了想,从衣柜里选了一条月牙白的斜露肩小礼服,长及膝盖,素雅又不失端庄,然后化了一个淡妆,因为脸色比较苍白,我特意往脸上多抹了点腮红,唇上用了淡粉色的唇彩,都说人靠衣装,这好生捯饬下来感觉人都有精神多了,这样的打扮既不出众又不逊色,足够我混迹于人群中了。
“白小姐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张嫂感叹了一句,我却笑笑不置可否。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假若我并没有这张长得还算过得去的脸蛋,恐怕莫景灏也看不上我吧。
一看时间,已经6点58了,我赶紧拿起手包下楼,莫景灏是个讲究时间观念的人,哪怕迟到一分钟他都会不高兴。刚迈步,张嫂就叫住了我,拿给我一盒润喉片,“喉咙不舒服的时候就含两片,总可以缓解一些的。”
“谢谢你,张嫂。”
张嫂看了一眼天空,“看这天气好像要下雨,您要不带一件外套以备不时之需?”
“不用,来不及了。”我看了她一眼,小跑着下了楼,严肃的车已经等在门口。趁着小跑的间隙,我偷偷掰了颗润喉片放在嘴里,然后把盒子塞进手包里,做完这一切刚好到了车边,严肃替我打开车门,莫景灏已经坐在了里面,我弯身坐进去。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车厢里的温度莫名的就下降了几度,忍不住搓了搓冒出鸡皮疙瘩的手臂。
大概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我的动作,严肃问道:“白小姐觉得冷吗,要不要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我瞄了一眼旁边正埋头办公的人,摇了摇头。正主儿都没发话,我哪敢随便发号施令。三个人一路上都是沉默无言,而我大概是因为感冒了再加上车内温度真的有点低脑袋又开始发晕,昏昏沉沉中我本能的朝热源靠近。
挪一挪,挪一挪,再挪一挪。终于靠近了某个热源体。
“你干什么?”
就在我努力汲取温暖的时候,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生生赶走了我的倦意。从昏沉中清醒过来,才发现我竟然靠在莫景灏身边,惊恐之下我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快速移到紧靠车门的另一边,怯怯的道歉说,“对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兴许是发过高烧,连带着舌头都不灵巧,哆哆嗦嗦的连我自己都听不清。只是无比懊悔,为什么不听张嫂的话带一件外套以备不时之需。我真的好冷…
等了半天,都没见到莫景灏作出任何反应,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皱着眉盯着面前的电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见此,我偷偷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倚在了车门上,抱着双臂又昏昏沉沉的闭眼小憩。
迷朦中,感觉周身的气温暖和了不少,我更加放心了睡了过去, 反正到了自然会有人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