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让齐念知道阿箩竟然这样评价她辛辛苦苦日以继夜所做的荷包,恐怕是要将她扔出去,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了。
小宫女捧着东西飞奔着进去了,但她出来时,面上的神色却是极为犹豫,让人看了摸不着头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锦见微蹙双眉看着她,却只听她唯唯诺诺的道:“回、回禀殿下,公主她只说了一句话……她说,三日后便是四皇子殿下与镇国公主的婚期,到时候大家都会出席婚宴,那时再相见……也不迟。另外,公主把殿下的那枚荷包给扣下来了,奴婢提醒了好几次,她都不肯还给奴婢。还请殿下恕罪……”
阿箩只在一旁冷眼旁观,却始终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好歹还能明白一点,那就是这两位的关系,定然匪浅。
李锦见若有所思的怔了半晌,到底还是轻叹了口气,退让了下来,“如此,本王便先回去了。还请公主莫要忘记了三日后的约定,一定要让本王见上一面才是。”
三日后便是腊月初八,是未央国镇国公主与南昭国四皇子殿下的婚期。这几日朝中六部定然是忙得脚都不沾地,满城的百姓都在翘首盼望着那一日,两国联姻时的盛况。
但在这位七皇子殿下的眼中,倒显得都不怎么重要了。
对于他而言,仿佛是那位御国公主随口的托词更加重要些,能让他铭记于心。
阿箩原本想将他再请凤晨宫,让田簌再陪着他在宫中四处走走,好藉此拉近关系,也算是不辜负皇帝与晨妃的一番苦心。
但李锦见却是没有心情再在这儿逗留了,只径自出宫去了。
阿箩回到凤晨宫,田簌已经走了。他作为三日后那场热闹大戏的男主角,现在才开始准备,这时间也算非常紧迫了。
晨妃坐在贵妃榻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阿箩欲言又止的样子,施施然道:“有什么话你便说吧,这儿又没有外人。”
有小宫女奉上茶来,阿箩便接了过去,奉至晨妃的面前,轻声道:“娘娘怎么也不问一问,那四皇子殿下去了清音阁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有什么好问的?”晨妃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横竖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剪不断理还乱,本宫只需知道这一点便是了。”
“那娘娘可否知道,殿下登门求见,但御国公主根本就没见他。”
晨妃的手不由一顿,“哦?这是为何?”
阿箩低垂下了双眸,“奴婢也不知。但殿下求见了两次,最后甚至将信物都递进去了,公主却还是不肯见他,而且将他的东西都给扣下来了……”
“信物?还有什么信物?”
“那是一枚荷包。而且殿下看上去十分珍惜,虽然用了有些时日,但却被保管的很好。而且……”阿箩微微有些迟疑,“而且那枚荷包的做工很差,一看便知不知宫中绣娘们缝制的手艺,更加匹配不上七皇子殿下尊贵的身份。”
“究竟是否能匹配得上他的身份,这可是由他自己说了算。”晨妃的面上隐隐露出微微笑意,虽然被面纱遮挡着看不见,但以阿箩跟随着她多年对她的了解,便知她此时心情很好。
“看来我们南昭国不仅可以娶回一位镇国公主,很快便要嫁出一位御国公主了……”
而至于这位比正一品镇国公主更加尊贵的尊一品御国公主,究竟能换得多少好处,便是由她来决定了。
果然当初相信她是不错的。
李锦见心情复杂的回到了驿馆。幸而他之前找来路石之后,便没有将他放回去,只扣在自己居住的小院中了。
是而这时再将他提出来各种审问,倒是能暂缓燃眉之急,让他的心情不是那样焦虑,会好过些。
毕竟他们已然有大半年都不曾相见也没有联系了,他能掌控很多事情,但唯独只有她,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牢牢的握在手掌心的。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已然近在眼前了。
李锦见这三日只将自己关在驿馆中,连门都没怎么出,便也就省了田簌每天忙得昏头转向,还要做出一副亲热的样子来带他四处转悠了。
度过了这紧锣密鼓的三天,便是婚期之时了。
这一大清早,驿馆便没有消停过片刻。因着隽宁这镇国公主的身份,她前天一晚都没得睡觉,从后半夜开始便要梳妆打扮了,直到天刚蒙蒙亮时,那一身既繁琐又众多的首饰配件才刚刚着装完毕。
李锦见虽说是男子,这些女儿家的妆扮之事他是不必插手的。但隽宁到底是长辈,是他的姑姑,所以即便是不必进房,也得在外候着才是。
于是李锦见便陪着在外厅喝了一宿提神醒脑的茶水,倒是格外的精神抖擞。
直到清晨时分,镇国公主的闺房里总算是消停了,外边迎亲的轿撵队伍也都在等着了,是该收拾收拾进宫去完成大婚典礼了。
李锦见这才去了自己的卧房,换上一早便准备好了的繁复华服,整个人顿时便显得更加俊美无匹。较之常服时减了两分慵懒随和,多了两分贵气逼人。
待他出来时,隽宁正好被几位嬷嬷扶着,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他这年纪轻轻的小姑母当真是受了大罪了,满身上下“叮叮当当”的不知挂了多少东西,只怕日前田簌亲自送来的那三大盒体己的首饰,此时全都见缝插针似的往她身上戴去了。
且她那一袭大红色的喜服,花纹之繁复装饰之浩瀚,当真是将她那本来就十分娇小的身躯全然湮没,都找不着人在哪儿了。
冷眼看去与她相比,李锦见的这身华服当真是十分简素,压根都不算什么了。
依照未央国的习俗,未嫁女须得让娘家人亲手为她戴上覆面的盖头,这样嫁去夫家之后才能和和满满,终身无虞。
隽宁虽是远嫁他国,但身边好歹还有李锦见这么个大外甥一直都在,便也就只好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