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昭国中忽然冒出了个说法,说这平平无奇的医者齐念便是华玉萧,谁会相信?谁有证据?向谁说去?
所以齐念才会这般不将前尘往事放在心上,因为她已全然撇的干干净净,十分潇洒的便在另一个杂乱无章的局势之中,又开始的新的战场。
这种事情在晨妃与皇帝的眼中都是透明的,他们知道这个不是齐念的软肋,即便是抓住了也是没用。而且他们目前可是同一阵营的,虽说有些忌惮她,但如今好歹同坐一条船,到底是利益都十分一致。
且只看皇后与太子被齐念拿住了那样致命的秘密之后,在发觉他们奈何不了她,便也就只好暂时偃旗息鼓,没了半点儿动静。
但在田簌这样心思十分单纯的人来说,齐念在未央国的身份那便是谁也不能触碰的禁区,否则便要被她做出比杀人灭口还要可怕的事情来。
说实在的,自打一开始田簌便是有贼心没贼胆,他虽然对齐念很感兴趣,但到底是更加惧怕她,不敢轻易下手。
所以他才这样崇敬如今有贼心且有贼胆的李锦见,看着他的眼神都有种莫名的赞叹在其中。
之前那种情敌相遇分外眼红的感觉,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晨妃也因此而愣了片刻,但她到底是老江湖了,一眼便看出了李锦见心中的意图。她不由了然笑道:“殿下所说之人,确实是本宫十分相熟的。既然殿下难得进宫,若是不见她一面,怕是会有些遗憾吧。”
李锦见等的就是这句话了,否则他为何要拜会不相干的晨妃,还说那样肉麻的话?
不过是晨妃想要他的帮助和承诺,他想要一个光明正大走进清音阁的理由罢了。
在凤晨宫门前目送着李锦见被晨妃身边的心腹宫女带去了清音阁,田簌还是一头雾水,不住声的追问道:“母妃,母妃,你为何就允准他去清音阁了?御国公主若是相见他,自然会遣人来请。但若是不想见他,即便是母妃的人过去请见,她也不会见的啊……”
晨妃虽然早年间受了很多的迫害早已不复当年天真善良,但她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能豁出性命来疼爱的,所以才将田簌养成了这么一副庸君的模样。
但此时她也不想与她这个傻儿子多说些什么了,只强忍着笑意撇了他一眼,“怎么,你这是吃醋了?”
“……”只这一句话,便足以让田簌将接下来的所有话全都吞回肚子里。
晨妃是知道他的,自诩风流倜傥实则胆小如鼠。而且如今那已然是昭告天下的皇妹了,他即便当真是贼心战胜了贼胆,也是无计可施了。
而且那丫头的心思也是十分坚定,否则就凭她那过人的才智与滴水不漏的心计,若是当真给了田簌成为助力,那才好呢。
横竖现在也不亏,得到了李锦见的承诺便相当于得到了未央国的一半助力,再加上有齐念在南昭国内制约皇后母子,这天下终究会归于谁的掌心,他们几乎可以算是胜券在握了。
旁的都不要紧,只是那个女人,一定要死在她的手里。
晨妃本不是冷酷无情之人,但当年的惨痛就如同那些在她的脸上、身上肆虐被烧得火红滚烫的烙铁一般,已然死死的印在了她的骨头上。
叫她至死都不能忘。
李锦见随着晨妃指派的宫女出了凤晨宫,便直接往旁边的清音阁走去。
他的双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座宫殿,唯恐一个眨眼,那宫殿便能长了翅膀长了脚,瞬间便能跑了个没影儿。
他已然忘了刚刚在晨妃那里,承诺过什么了。
横竖也不过是些朝代更替江山易主的事儿,他既然敢随便点头答应,便证明他是真的罩得住。
横竖到时候他便不在那漩涡激流之中了,说不定他上赶子想去帮忙,人家都要唯恐避之不及了。
这一点是南昭国帝与晨妃绝对想不到的,他们见李锦见如此谦和亲近的态度,定然以为他是想拉近关系,到时候好做自己的助力而已。
这同时也是他们的想法,原以为会是互惠互利之事,没承想就这样水到渠成,依旧会有火眼金睛也看不透的漏洞。
阿箩领了晨妃之命,亲自带李锦见去了清音阁。
虽然齐念很不喜有人搅扰,但清音阁的宫人只见是凤晨宫的姑姑过来,也不好断言阻拦,只好道:“待奴婢先去通报,公主性子好静,贸然进去怕是会怪罪呢。”
阿箩怕李锦见会心生不悦,便着意道:“你进去便说,是公主昔年的故人求见,还请公主务必要相见才好。”
那小宫女领了她的话,懵懵懂懂的便去了。
片刻之后,便又出来了,如实回道:“公主正在写字,不想见人。且她说昔年并没有什么要紧的故人,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还请殿下回去吧。”
李锦见的这颗心顿时便沉入了谷底。阿箩眼睁睁的看着他黑了脸,忙道:“你难道没有说是未央国的七皇子殿下么?”
那小宫女到底没经过什么事儿,顿时便被唬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姑姑,我说了的……但公主真的没放在心上,她只说不许再让人打扰了……”
齐念便是这样的人,她虽然待人对事都算不上有多严苛,但在她身边服侍或是共事的人却都不由自主的对她心生敬畏之意,仿佛她原本是多厉害的人一样。
李锦见与她相识多年,自然是熟知她的性子。是而此时也不必再为难这个小宫女了,他只从袖中取出了一只金线密织的荷包来,淡然道:“你将这个呈给她看,便说她若是再不肯见我,我便不走了。”
这句话的份量显然非同小可,那小宫女忙接了东西便又反身回去了。
阿箩在凤晨宫中是刺绣的一把好手,刚刚不过惊鸿一瞥,倒是让她十分清楚的看见,那只荷包的布料与丝线用的都是最好的,但做的那人手艺未免太粗糙了些,好好的东西生生让她做的十分劣质,根本就配不上这些顶好的用料。